指揮中心里,死一般的寂靜。\x~i+a.n,y.u-k`s~.?c`o_m?
所有人都被易英哲那副擇人而噬的模樣駭住了,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而面對頂頭上司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質(zhì)問,費明智臉上的肌肉僵硬地抽搐了一下。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浸了水的棉花,干澀,沉重,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最終,他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所有的光彩都已黯淡下去,只剩下無盡的疲憊和死灰。
他抬起那只因為長時間緊握而微微顫抖的手,指了指面前巨大的電子屏幕,然后便無力地垂下。
整個動作,仿佛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易英哲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猛地轉身,目光如利劍般投向大屏幕。
只一眼,他的瞳孔便驟然一縮。
屏幕上,那張由無數(shù)紅藍警燈編織成的天羅地網(wǎng),依舊密不透風地籠罩在濱海大道的盡頭。
可是在那張大網(wǎng)的中央,那個本該被死死困住的,代表著李凡的紅色光點,卻……消失了!
就那么憑空不見了!
而與此同時,指揮中心的公共頻道里,現(xiàn)場傳來的匯報聲依舊此起彼伏,急促得如同戰(zhàn)場上的槍聲。
“報告!目標車輛已墜海!重復,目標車輛已墜海!”
“狙擊小組注意!目標在九點鐘方向水面出現(xiàn)!”
“開火了!媽的!沒打中!他又潛下去了!”
“請求海上支援!請求海警快艇!那小子在水里跟個鬼一樣!”
“......”
聽著這些匪夷所索思的匯報,再看著屏幕上那個詭異消失的紅點,饒是易英哲這種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刑偵,此刻也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開車飛進海里?
不但沒死,還能在狙擊手的鎖定下反復橫跳?
這小子,他媽的是龍王爺轉世嗎?!
易英哲的目光從屏幕上緩緩移開,像兩把淬了冰的刀子,重新落在了費明智那張灰敗的臉上。^白,馬`書.院/¢耕~歆·醉*全?
“這樁案件,我已經(jīng)上報了省廳?!?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指揮中心每一個人的心上。
“省廳得知后很是重視,連夜召開了緊急會議,對我們市局的要求也很簡單?!币子⒄芡疤ち艘徊?,那股迫人的氣勢,壓得費明智下意識地向后縮了縮。
“務必要將此案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誰,絕不姑息!”
“當然!”
說到這里,易英哲的語氣陡然加重,那雙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費明智,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省廳也強調(diào)了,絕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不管這個人,是什么來路,為我們廈城做過多大的貢獻!”
最后那句話,聽著好像是意指李凡。
但卻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了費明智的心里。
他渾身一顫,再也無法承受那道如山般沉重的目光,狼狽地避開了視線,眼神飄忽,不敢與易英哲對視。
那副模樣,盡是無法掩飾的疲憊與心虛。
而看著自己這位共事多年,曾經(jīng)無比信任的老搭檔變成這副樣子。
易英哲的眼中閃過一抹復雜難明的情緒,有痛心,有失望,也有懷疑!
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斬斷一切的決然。
他搖了搖頭,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
“老費,你累了,這里交給我吧!”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費明智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血色盡失,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要開口辯解,想要說些什么。
然而,易英哲卻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費明智的肩膀,那眼神,深邃得像一片不見底的寒潭。
千萬語,盡在不中。
費明智那到了嘴邊的話,瞬間被堵了回去。-狐/戀¢文′學+!唔+錯!內(nèi)?容^
他感覺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重若千鈞,壓垮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線。
屈辱、不甘、恐懼、悔恨……無數(shù)種情緒在他心中翻騰,天人交戰(zhàn)。
可最終,他只是像個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的木偶,緩緩地,緩緩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一不發(fā)。
易英哲沒再看他一眼。
他轉過身,面向整個指揮中心,那股屬于市局一把手的,沉穩(wěn)而又銳利的氣場,瞬間籠罩全場。
“連接直升機對講頻道!”
他的聲音,洪亮,清晰,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
“讓他們把擴音器給我打開!”
負責通訊的警員一個激靈,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聲應道:“是!局長!”
東渡碼頭,上空。
兩架直升機的螺旋槳瘋狂攪動著氣流,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雪亮的探照燈光柱如同兩把天神之劍,死死地釘在波濤起伏的海面上,試圖尋找那個如同鬼魅般的身影。
機艙里,狙擊手半個身子探出艙外,冰冷的槍口隨著光柱的移動而移動,全神貫注地搜尋著任何可疑的跡象。
就在這時,兩架直升機上的高音喇叭,同時發(fā)出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
緊接著,一道沉穩(wěn)、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從天而降,響徹了整個濱海大道和東渡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