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獅警車在沿海公路上顛簸著,老舊的底盤發(fā)出一陣“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李凡對此毫不在意,他把音響的音量又調(diào)大了兩格。
刺啦作響的電流聲中,一個蒼老的女聲正唱著“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和他嘴里哼的“咱們工人有力量”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讓路邊野狗都為之側(cè)目的魔性旋律。
一個小時后,導(dǎo)航結(jié)束。
一扇銹跡斑斑的鐵藝大門出現(xiàn)在視野里,門頭上一塊藍底白字的招牌,經(jīng)過常年海風(fēng)的侵蝕,已經(jīng)有些褪色,但依然能看清上面那幾個大字。
永昌船舶修理廠!
門口的保安亭里,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大爺正靠在椅子上打盹,腦袋一點一點的,口水都快流到了胸前。
當這輛半新不舊,但頂著警燈的海獅車停在門口時,老大爺像是被針扎了屁股,猛地一下彈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去按開門按鈕。
“嗡——”
生銹的電動門發(fā)出沉重的呻吟,緩緩向兩側(cè)打開。
老大爺一邊按著按鈕,另一只手已經(jīng)哆哆嗦嗦地拿起了桌上的對講機。
李凡沒理會這些,車子駛?cè)霃S區(qū)的瞬間,他腦海中的身份識別雷達就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掃過了整個廠區(qū)。
姓名:師永昌,男,52歲,永昌船舶修理廠廠長……身份:普通公民。
姓名:王鐵柱,男,38歲,電焊工……身份:普通公民。
姓名:劉芬,女,45歲,會計……身份:普通公民。
......
一連串的信息閃過,全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和職員,沒有一個紅名。
看來是個正經(jīng)地方。
李凡心里有了底,這才慢悠悠地找了個空地,把車停穩(wěn)。
他這邊車剛停下,一個穿著藍色工裝,身材微胖,臉上帶著幾分風(fēng)霜之色的中年男人就領(lǐng)著七八個工人,從一個巨大的廠房里小跑著迎了出來。
正是廠長師永昌。
他顯然是接到了門衛(wèi)的通知,跑得有些急,額頭上還帶著一層細密的汗珠,臉上堆著小心翼翼的笑容。
“警官同志,您……您好!我是這兒的廠長,我叫師永昌。”他跑到車前,微微弓著腰,雙手在沾滿油污的工裝褲上使勁擦了擦,才敢伸出來。
跟在他身后的工人們,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計,遠遠地站著,好奇又敬畏地朝這邊張望。
在他們眼里,這身警服,就代表著絕對的權(quán)威。
“師廠長,你好?!崩罘矎能嚿舷聛恚S意地伸了個懶腰,并沒有跟他握手,只是擺了擺手,“別緊張,都別緊張,該干嘛干嘛去?!?
他那副懶洋洋的、渾不在意的態(tài)度,反而讓師永昌和工人們心里松了口氣。
看來不是來查封或者抓人的。
“警官同志,您這是……有什么指示?”師永昌還是不敢大意,試探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