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底部,時間仿佛凝固。
林瑯保持著盤膝虛坐的姿勢,周身那吞噬天地的恐怖吸力卻在血狂天軀體炸裂、意念消散的瞬間,戛然而止。
他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僵在原地。頭顱微微垂下,面容被翻涌的血色能量遮掩,看不清表情,只能感受到一股極其復(fù)雜、混亂的情緒波動從他體內(nèi)彌漫開來――有震驚,有難以置信,有仿佛被巨大饋贈砸中的茫然,更有一絲深切的……悲慟?
一刻鐘過去了,他紋絲不動,如同化作了一尊血池底部的雕塑。
兩刻鐘過去了,周遭沸騰的血色能量因失去牽引而漸漸平復(fù),只有那融入其中的、屬于血狂天的王血本源仍在散發(fā)著誘人而悲涼的光芒。
半個時辰過去了,他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仿佛沉浸在那份以自我毀滅為代價的沉重饋托與血靈族凋零的悲歌之中,無法自拔。
就在這片死寂與沉默幾乎要成為永恒之時――
嗡……
血池最深處,極其輕微地、幾乎無法察覺地……顫動了一下。
就是這微不可聞的一下顫動,卻如同驚雷般劈入了林瑯沉寂的識海!
一直低垂著頭的林瑯,猛地抬起了臉!
然而,預(yù)想中的悲傷、感動或是凝重并未出現(xiàn)在他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了然,以及……毫不掩飾的戲謔與嘲諷!
“呵……”他先是發(fā)出一聲輕蔑的冷笑,隨即這冷笑迅速擴大,最終化為了肆無忌憚的、響徹血池底部的張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終于忍不住了嗎?我等你露出馬腳等了半個時辰了!真是笑死我了!血狂天,不,或許該叫你凌九荒,或者……你們兩個的混合體?”
林瑯的笑聲充滿了穿透力,字字句句如同冰冷的刀鋒,刮向虛無的四周:“編造那些悲情故事的時候,你臉紅不紅?心慌不慌?還‘愧對血靈族’?還‘為火種做貢獻’?真是唱念做打,感人肺腑啊!”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隼,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偽:“可惜啊可惜!你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點!我體內(nèi)流淌的,某種意義上,可是你親老子――血皇的本源血脈!論起對血靈族本性的了解,你以為我會天真到相信你這套舍己為人的鬼話嗎?!”
“血靈族什么德行?你會把大量的精血,還有王級血脈,白白送給一個初次見面的所謂‘同族’?騙鬼呢!”
隨著林瑯冰冷而充滿揭露意味的話語回蕩,他面前翻涌的血池液體,驟然劇烈沸騰起來!
咕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