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似乎,是一位姓苗的衙內(nèi),是……”何仲平努力地回想,總算靈光一閃,“啊,是太尉府的二公子!”
“他說那位二公子別無他好,慣愛收集舊的志怪書籍!越古舊越好!”
周挺聞,幾乎一怔。
“苗易揚(yáng)?!?
韓清推開那份試卷遺失的名單,找出來參與冬試的完整名單,他在其中準(zhǔn)確地找出了這個(gè)名字。
可他卻不在試卷遺失的名單之列。
苗太尉的二公子,冬試落榜,后來抽簽到了大理寺尋職事,前不久得大理寺卿認(rèn)可,加官正八品大理寺司直,而官家念及苗太尉的軍功,又許其一個(gè)正六品的朝奉郎。
細(xì)密如織的雨下了大半日,到黃昏時(shí)分才收勢。
云京不同其他地方,酒樓中的跑堂們眼看快到用飯的時(shí)間,便會(huì)跑出來滿街的叫賣,倪素在檐廊底下坐著正好聽見了,便出去叫住一人要了些飯菜。
不多時(shí),跑堂的便帶著一個(gè)食盒來了,倪素還在房中收拾書本,聽見喊聲便道:“錢在桌上,請(qǐng)你自取?!?
跑堂是個(gè)少年,到后廊上來真瞧見了桌上的錢,便將食盒里的飯菜擺出,隨即提著食盒收好錢便麻利地跑了。
倪素收拾好書本出來,將飯菜都挪到了徐鶴雪房中的桌上。
“和我一起吃嗎?”
倪素捧著碗,問他。
徐鶴雪早已沒有血肉之軀,其實(shí)一點(diǎn)兒也用不著吃這些,他嘗不出糖糕的甜,自然也嘗不出這些飯菜的味道。
他本能地想要拒絕。
可是目光觸及她白皙的頸間,那道齒痕顯眼。
每看一回,徐鶴雪總要自省。
他說不出拒絕的話,乖乖地坐到她的面前去,生疏地執(zhí)起筷,陪她吃飯。
“我要的都是云京菜,你應(yīng)該很熟悉吧?”
倪素問他。
“時(shí)間太久,我記不清了?!?
“那你嘗一嘗,就能記得了?!?
徐鶴雪到底還是動(dòng)了筷,與她離開夤夜司那日遞給他的糖糕一樣,他吃不出任何滋味。
可是被她望著,徐鶴雪還是道:“好吃?!?
倪素正欲說些什么,卻聽一陣敲門聲響,她立即放下碗筷,起身往前面去。
她的手還沒觸摸到鋪面的大門,坐在后廊里的徐鶴雪忽然意識(shí)到了些什么,他的身形立即化作淡霧,又轉(zhuǎn)瞬凝聚在她的身邊。
“倪素?!?
徐鶴雪淡色的唇微抿,朝她遞出一方瑩白的錦帕。
“做什么?”
倪素滿臉茫然。
徐鶴雪聽見外面人在喚“倪姑娘”,那是夤夜司的副尉周挺,他只好伸手將那塊長方的錦帕輕輕地繞上她的脖頸,遮住那道咬傷。
“雖為殘魂,亦不敢污你名節(jié)?!?
第23章滿庭霜(四)
“倪姑娘可在里面?”
周挺隱約聽見些許人聲,正欲再敲門,卻見門忽然打開,里面那姑娘窄衫長裙,披帛半掛于臂,只梳低髻,簪一只白玉梳。
卻不知為何,她頸間裹著一方錦帕。
“倪姑娘,你這是怎么了?”周挺疑惑道。
“下雨有些潮,起了疹子?!?
倪素徹底將門打開,原本站在她身側(cè)的徐鶴雪剎那化為云霧,散了。
周挺不疑有他,進(jìn)了后廊,他接來倪素遞的茶碗,立即道:“倪姑娘,今日早朝御史中丞蔣大人已將你兄長的案子上奏官家,夤夜司如今已有職權(quán)徹查此事,韓使尊今日已審問了不少人,但未料,卻忽然牽扯出一個(gè)意想不到的人?!?
“誰?”
倪素立即問道。
“苗太尉的二公子,”周挺端詳她的臉色,“便是那位將你從夤夜司帶出去的朝奉郎苗易揚(yáng)?!?
周挺一直有差遣夤夜司的親從官監(jiān)視與保護(hù)倪素,自然也知道她在來到南槐街落腳前,一直都住在苗太尉府里。
“怎么可能是他?”
倪素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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