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們的意思,改了十幾次,然后他們一拍腦袋,說還是第一版好……”
顧師傅越想越氣。
“當(dāng)年我還是筑基,還沒出師,接了個活,煉制幾件陣媒……”
“就被幾個王八蛋陣師,橫豎指摘,百般刁難,現(xiàn)在想起來我都恨不得……”
顧師傅心生怒意,隨后見墨畫神情怪怪的,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便帶著些歉意道:
<divclass="contentadv">“抱歉,小公子,我不是說你……”
墨畫有些開不了口,只能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眼看時間不早了,不能耽擱了。
墨畫便問起正事。
包括用作陣媒的靈器,與其他靈器有什么關(guān)系。
陣媒之間,有何不同?
什么陣法,適合什么不同的陣媒?
等等……
顧師傅見墨畫問得這么“專業(yè)”,不由得對墨畫刮目相看,因此解釋得也更加用心,以免丟了面子。
首先是陣法和靈器的關(guān)系。
“陣丹器符,雖是修道四大門類,但其實(shí)并不是完全獨(dú)立,涇渭分明的……”
“隨著修道發(fā)展,不同修道行業(yè)間,互相融合,演變,發(fā)展……”
“其中,陣法就至關(guān)重要……”
顧師傅嘆了口氣,“我雖罵那些陣師,是狗眼看人低的‘狗陣師’,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陣法的確與各類行業(yè),融合最深,影響也最大……”
“以煉器來說……”
“煉器爐要用陣法,這就不必說了。”
“煉器師煉制出的靈器之中,大多也都包含陣法?!?
“只是不同靈器,所用到的陣法不同,功用也不同……”
“體修用的靈器,內(nèi)在的陣法,其目的是為了加固靈器,保持靈器的堅(jiān)硬或是鋒利,以便近身砍殺……”
“例如破傷刀、銳金刀等等……”
“偶爾也會附加‘屬性靈陣’,用以進(jìn)行屬性克制。例如火焰刀、寒冰刀……”
“靈修用的靈器,其中的陣法,大多是一些類似于‘法術(shù)’的陣法……”
“與人斗法,相當(dāng)于額外會了一門法術(shù)?!?
“但是這種靈器陣法,只能以修士靈力催發(fā),無法用靈石激活……”
“而且因?yàn)殛嚪淘陟`器內(nèi)部,受限頗多,所以陣法的威力,也弱化了很多……”
“而能完全發(fā)揮陣法威力的,便是‘陣媒’類的靈器!”
顧師傅沉聲,而后繼續(xù)道:
“這類靈器,表面上看是靈器,但其根本,就是為‘陣法’而存在的‘陣媒’?!?
“它與陣紋的契合度最高?!?
“也能將陣法的威力,沒有損耗,沒有限制,完全地激發(fā)出來……”
“只是陣媒這種東西,太依賴陣法,也太依賴陣師了?!?
“不同陣師,不同陣法,細(xì)節(jié)之處偏差極大,陣媒也難有固定的‘形制’,因此很難量產(chǎn),風(fēng)險比較大,前景沒保障……”
“而煉制的‘陣媒’,本質(zhì)上很難算是‘靈器’,所以愿意研究這些的煉器師,就比較少了……”
“至于陣媒和陣法的關(guān)系……”
“不同類型的陣法,是要用不同陣媒的……”
“像是陣旗,一般就會用作偵查、巡獵、道兵殺伐或是船只航向等用途上……”
“陣盤應(yīng)用就廣泛了,基本上從大到小,各類陣法,你如果摸不準(zhǔn)用什么‘陣媒’,畫個陣盤,總歸是沒錯的……”
“還有一些陣基……”
……
顧師傅不厭其煩,巨細(xì)靡遺地說給墨畫聽。
墨畫認(rèn)認(rèn)真真聽著,仔仔細(xì)細(xì)記著。
期間那位名為“大川”的弟子,上來斟了茶,又默默退下了。
顧師傅說完了,忽而想起一個問題:
“小公子,你問陣媒的事做什么?你要學(xué)煉器么?”
墨畫搖頭,“我學(xué)不了……”
“哦對,”顧師傅看了看墨畫掄不動錘子的小身板,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你……”
“我是陣師?!蹦嫷馈?
顧師傅眉毛一挑,意外道:“鎂故欽笫Γ磕壓幀
你……
陣師?!
顧師傅心底一顫,后背不由冒出冷汗。
自己剛剛是不是,當(dāng)著一個陣師的面,說了很多陣師的壞話來著?
顧師傅嘴角抽了抽。
墨畫神色如常。
顧師傅不由有點(diǎn)心虛地咳了一下,小聲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
“小公子,我剛剛……真不是說你啊……”
“顧師傅,沒事。”
墨畫很是大度道。
顧師傅見墨畫真沒放在心上,這才又松了口氣。
雖不知這小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但能拿到上官家和顧家的印章書信,顯然后臺很硬,不能得罪。
顧師傅又忍不住多端詳了墨畫幾眼。
墨畫不由問道:“我不像陣師么?”
顧師傅搖了搖頭,“不像……”
墨畫好奇,“哪里不像了?”
顧師傅斟酌道:“一般陣師,沒這么小年紀(jì)的,而且脾氣一般比較差,眼睛要往天上看,會再倨傲,或者是囂張一些……”
年紀(jì)小,度量大,長得好看,脾氣也可愛的小陣師,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還真是稀罕……
墨畫見顧師傅夸自己,適才的一點(diǎn)不快,也不計(jì)較了。
顧師傅想了想,又拱手坦誠道:
“這次是我不對,語冒犯,還請小公子勿怪……”
“小公子若不嫌棄,我請你去城中的酒樓,當(dāng)做是賠罪了……”
墨畫笑了笑。
這位顧師傅,為人倒十分坦誠。
不過他時間有限,也來不及了。
墨畫便道:“謝謝顧師傅,不過宗門旬休有限,我要回去修行了,之后若有空,再來向顧師傅請教些問題,還請顧師傅不吝賜教?!?
顧師傅又邀請了幾次,見墨畫去意已決,也不勉強(qiáng),便道:
“下次再來,我一定好好款待!”
“謝謝顧師傅!”
墨畫起身離開,可一轉(zhuǎn)頭,卻看到適才那個叫“大川”的弟子,站在遠(yuǎn)處,神色有些焦急。
似乎是有急事,但又不敢打擾,等了許久。
顧師傅也發(fā)現(xiàn)了大川,便喚他過來,問道:
“什么事?”
大川便道:“師父,爐子又壞了……”
顧師傅皺眉道:“壞了就換一個,不是好多爐子么?”
大川苦澀道:“煉器煉到一半,沒法換,換了里面的胚子容易壞,而且……重新燒爐,又要花靈石……”
顧師傅問道:“哪里壞了?”
大川道:“跟之前一樣,都是用得時間長了,陣法老化了……”
顧師傅眉頭皺了起來。
墨畫見狀便道:“我來看看吧……”
顧師傅告訴了他很多煉器知識,也算是幫了自己大忙。
這種舉手之勞的事,自己順手幫一下,也算是還了份人情。
以后有事,再托顧師傅幫忙,也好開口。
而且來的時候,他都看過了。
煉器行里,用的煉器爐都很老舊,里面的陣法,也不太高深,閉著眼都能畫。
顧師傅看了看墨畫,卻有些遲疑:
“是二品中階的陣法……”
“沒事?!蹦嫷?,“二品中階的,我也會一點(diǎn)?!?
顧師傅一時沒聽明白。
什么叫二品中階的,你也會一點(diǎn)……
筑基前期的修士,怎么學(xué)二品中階的陣法?
自己雖不是陣師,但又不是沒有常識。
墨畫卻胸有成竹,對一旁的大川道:“帶我去看看吧?!?
大川有些為難,他看了看墨畫,又看了看顧師傅,不知怎么辦才好。
顧師傅嘆了口氣,點(diǎn)頭道:
“去看看吧?!?
不過一個二品煉器爐。
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修壞了,跟現(xiàn)在沒什么差別。
只是到了前院,看到那個壞掉的煉器爐時,顧師傅還是皺起了眉頭。
爐子被拆開了,上面的陣法褪色了大半,的確是陣法的問題。
但煉器爐經(jīng)烈火焚烤,剛拆下來,內(nèi)壁還是通紅的,一般的二品陣筆,也承受不了這種高溫。
只能等一兩個時辰,讓煉器爐自行冷卻,不然畫不了陣法。
“小公子,我看要不就算了,這……”
顧師傅說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他看到墨畫,取出了一瓶靈墨,然后連筆都沒用,小手一勾,紅色的火系靈墨,就像一條小蛇,自行從瓶子里游了出來。
然后墨畫又一指。
靈墨就在空中,劃出一條蜿蜒的路徑,最后游動到火紅的煉器爐內(nèi)壁上。
之后墨畫小手“唰唰”幾下虛指。
過不了多久,一副十六紋的二品熔火類陣法,就赫然浮現(xiàn)于煉器爐上。
而且陣紋嚴(yán)密,筆法嚴(yán)謹(jǐn),一分一毫不差。
附近的煉器師,無論年齡老少,修為高低,見識多寡,都看得愣住了……
那一瞬間,他們都有點(diǎn)恍惚。
“陣師……是這樣子的么?”
“陣法……是這樣畫的么?”
墨畫卻像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把剩下的靈墨收了起來,揮了揮手,告辭道:
“我先走了?!?
顧師傅略顯呆滯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甚至都忘了去送墨畫了。
直到墨畫走遠(yuǎn)了,他才恍然回過神來。
顧師傅看著墨畫離去的背影,皺眉沉思道:
“這小公子……到底是什么來頭……”
“陣法手段……雖然看不懂,但讓人大受震撼……”
“待人也很真誠,也有背景……”
“也不知能不能……”
顧師傅抬起頭,看了看周圍一眾煉器師和學(xué)徒,深深嘆了口氣。
“這些人跟著自己混,總得給他們一點(diǎn)奔頭……”
“不能讓他們跟著自己一起,爛在這偏僻荒廢的孤山城里……”
……
天色已晚。
墨畫一個人,坐著馬車,踏上了離開孤山城的路。
他要趕夜路。
旬休的時間很短,他還要去看黃山君,所以沒時間休息了。
反正晚上,也是走大道,一般沒什么危險。
若是遇到危險,有夜色掩護(hù),自己反倒更安全些。
孤山城的事,墨畫還是覺得奇怪。
明明一個三品仙城,為什么金丹這么少?而且看著這么荒涼?
不過這次行程倉促,他也來不及細(xì)問,下次有機(jī)會再說吧。
還是趕路要緊。
于是墨畫就沿著大道,繞了個遠(yuǎn)路,向著黃山君所在的枯山破廟駛?cè)ァ?
夜色沉沉,山色朦朦。
看著危險,但也一路靜謐。
眼看再走一個時辰,就要到枯山了,就能見到黃山君了。
可途徑一座仙城的時候,墨畫忽然心中一跳。
他總覺得,附近似乎,有什么事發(fā)生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