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和小水子,最近修煉得怎么樣了?”墨畫問老于頭。
老于頭聞,神色欣慰,“這兩個孩子,修行還算勤勉,修為精進得也不慢,讓我省了不少心。說來這都都虧了恩公,要不是恩公相助,這兩個娃子恐怕就兇多吉少了,哪里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活蹦亂跳的……”
一說到這里,老于頭便長吁短嘆,神情感慨。
墨畫謙虛道:“我也沒做什么。”
他又轉(zhuǎn)過頭,目光深邃地看了眼院中的兩個孩子,緩緩開口道:“他們最近,沒什么異常吧?”
“異常?”老于頭不明白。
墨畫道:“就是修行有沒有出岔子,自上次被抓走后,他們身上還有沒有后遺癥之類的?!?
事關(guān)兩個小孫子,老于頭神色凝重起來。
他認真想了想,眉頭緊鎖,最后還是搖了搖頭,“沒什么異常。”
而后他神色,又有些緊張,“恩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沒有,”墨畫也松了口氣,“我就是以防萬一,所以順便問問,沒異常就好。”
老于頭這才放心。
他又親自替墨畫斟了一杯茶,道:“喝茶,喝茶?!?
墨畫也不再說什么。
就這樣,一直消磨過了正午,日頭漸落,墨畫便起身告辭了。
“恩公,不妨多留些時間,晚上老頭子再弄些時鮮,好好招待……”
老于頭盛情挽留。
墨畫卻為難道:“宗門里還有事,不能耽誤修行?!?
修士以修道為要務(wù),老于頭也不好再挽留。
小順子和小水子兩孩子也醒了,見墨畫又要走,神情有些失落,依依不舍地,將墨畫送到村外。
墨畫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笑著囑咐幾句,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之后老于頭一家,又開始了為了生計的忙碌。
老于頭補了一會網(wǎng),收拾了一下漁具,便彎著腰,背著手,帶著兩個小孫子,離開了小漁村,到了煙水河邊。
河邊下了一些魚籠。
爺孫三人,便開始沿著河邊收籠,看魚籠里,有沒有捕到貪吃的笨蛋魚蝦。
沿途收了一會,便到了渡口。
渡口上,一艘船靠岸了。
船上是老于頭的兒子于大川,他早早下河,捕了不少的魚,此后一家四口,便開始在船上揀魚。
精神足,品相好的大魚留著賣。
品相一般,且有殘次的魚,賣不出價錢,自己留著吃。
一些沒長大的小魚,便放回到河里。
一家人辛勤勞作,雖然辛苦,倒也其樂融融。
忙完了后,小順子和小水子便道:
“爺爺,我們想去摸魚。”
老于頭知道兩個小孫子累了,想去玩玩,便揮揮手,“去吧,去吧……”
但他還是一臉嚴肅地警告道:“只需去河灘那里,不許下深水,不然會被水妖拖進水里,活生生給吃了?!?
兩個小孫子都點了點頭,“嗯,爺爺,您放心。”
“去吧。”
兩個孩子便歡快地跑開了。
他們沿著河道,跑到了下游的河灘處,開始在河灘里摸魚。
河灘水淺,水里都是小魚,不值得捕撈,但也沒有水妖,所以一般都是小孩子用來練習(xí)水性和摸魚玩耍的地方。
小順子和小水子,在淺水里玩耍了一陣,便開始摸魚。
他們摸的,是一種很小的,草苗一般的,身子肉乎乎,還沒有刺的魚兒。
兩個孩子修了墨畫給他們的《白浪訣》,以及與功法同源的白浪身法,還有驅(qū)水避妖術(shù),水性已然很好了。
再加上曾經(jīng)被供給河神當(dāng)祭品,神魂被同化,沾染了一些河神的氣息,因此在水中,無論是玩耍還是摸魚,都顯得如魚得水。
兩個孩子的氣息,與河水親和,再加上眼疾手快,小手一撈,便是一條小魚。
撈了一會,個頭稍稍高一點的小順子便道:
“我撈了十條了!你呢?”
小水子數(shù)了數(shù),道:“九條?!?
小順子點頭,“那我再撈十條,你再撈十一條,一模一樣,我們便回去。這種小苗魚放點清水就能養(yǎng)住,等墨哥哥下次來,我們請他吃小烤魚?!?
小水子脆聲道:“好!”
他們記著墨畫的好,也記著墨畫今天請他們吃了靈肉,所以也想請墨畫吃好吃的小烤魚。
一旁的墨畫微怔,神情有些復(fù)雜。
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他離開村子的時候,并沒有回宗門,而是又隱匿著身形,悄悄跟在老于頭一家身后。
以他如今十九紋的神識,以及對小五行匿蹤術(shù)的掌握,整個小漁村,不可能有修士,可以窺破他的隱匿。
他倒沒想到,小順子和小水子兩個孩子,竟這么將他放在心上。
墨畫一時心中有些感動。
越是單純的善意,往往便越珍貴。
兩個孩子還在摸魚。
小順子年齡稍微大一些,也更聰慧活潑些,摸得也更快些,很快便又摸了十條小苗魚。
之后他便停手了,等弟弟小水子也摸滿了十一條,兩人一模一樣,都是二十條魚,這才道:
“回去吧?!?
“嗯?!毙∷娱_心道。
兩個小孩子,就這樣一人背著一個小魚簍,牽著手,無憂無慮地回村了。
他們走后,空無一人的河灘前,墨畫緩緩現(xiàn)出了身形。
望著兩個孩子的背影,墨畫神色困惑,低聲喃喃道:
“沒什么異?!鞘俏也洛e了?”
片刻后,墨畫的身形又消失不見了。
夕陽西下,染紅了晚霞。
小漁村里,外出捕魚的漁修也都陸續(xù)歸家了,炊煙裊裊升起。
小順子和小水子,也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一家人聚在一起,有說有笑地吃了晚飯,飯后小順子和小水子修行了一會,便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著了。
墨畫目光微凝,盤腿坐在村外的大樹的枝椏上,開始閉目養(yǎng)神。
時間一點點過去。
弦月高懸,夜色漸濃,小漁村越發(fā)安靜。
接近深夜,閉目養(yǎng)神的墨畫,突然睜開了雙眼。
與此同時,漁村里也有了動靜。
兩道小黑影,悄咪咪地從老于頭家的墻頭翻了出來,落地之后,沿著村道,一齊向村外走去。
正是小順子和小水子兩個孩子。
墨畫目光微閃,身如鬼魅,靜靜地跟著。
兩個孩子渾然不知。
他們一直走到村外,在漆黑的夜色下,沿著寂涼的河灘上,一直向下游走著,而且越走越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