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躊躇著,要怎么說的時候,墨畫便脆聲對荀子悠道:
“荀長老,這賊人偷了我們太虛門的東西,我們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拿回去?”
荀子悠愣住了。
我太虛門的東西?
墨畫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荀子悠。
荀子悠當(dāng)即恍然,“哦,對,我太虛門的東西……”
他目光一沉,金丹境的劍意凜冽,氣勢陡然深邃,沉聲道:
“這賊子膽大包天,竟敢竊取我太虛門陣法傳承,當(dāng)真該死。他偷的東西,我自然應(yīng)當(dāng)拿回去。”
另外兩個典司聞一怔。
“荀長老,此當(dāng)真?”
荀子悠面容微冷:“不然呢,若非我太虛門傳承在此,我堂堂八大門的長老,哪來的閑工夫,跑到這荒郊野林,看你們捉拿魔修?”
“這……”
那兩個典司有些遲疑。
這么說……好像也對。
緝拿魔修,本就是道廷司的事,若非此事與太虛門有關(guān),他一個事務(wù)繁忙的真?zhèn)鏖L老,定然不會有如此閑心,管這種閑事。
可他們總覺得,此時有些違和。
荀子悠的面容便徹底冷了下來,“怎么,你們道廷司,想扣留我太虛門的陣法傳承不成?”
另兩個金丹典司聞,心中一悸,連忙拱手道:
“荀長老,請息怒,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太虛門位列八大門。
他們自然不敢扣留太虛門的傳承,更不敢得罪這位金丹后期的太虛門劍修長老。
更何況,如今的太虛門,是三宗合流后的太虛門,無論勢力,還是聲望,都今非昔比。
顧長懷此時便拱了拱手,道:“道廷司做事,要遵循章程,還請荀長老見諒?!?
“不過,這些東西……本就是太虛門的傳承,長老拿回去,也是理所當(dāng)然?!?
另外兩個典司此時見顧長懷也這么說,也不好多。
荀長老看了墨畫一眼,墨畫微微頷首。
荀長老這才點頭道:“如此便好,那就有勞諸位典司了?!?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太虛門失竊的,只有這些陣法陣媒,其他的都是這賊子的‘贓物’,自當(dāng)上交道廷司……”
這些贓物中,還有不少靈石,靈物。這其實也是道廷司執(zhí)行任務(wù)的“外快”,是額外的油水。
即便不貪圖“外快”,折算成“功勛”,也是一筆不小的收獲。
做人留一線,這個道理,荀長老自然明白。
此一出,另兩個典司心中果然稍稍慰藉了些。
有點油水就行,至于陣法和陣盤,他們也不太懂,看在眼里都大差不差,既然是太虛門的,那就讓他們拿去便是。
于是一整套雷磁陣盤,加上數(shù)副雷磁陣法,就都被墨畫以“宗門失物”的名義,堂而皇之地搬回太虛門了。
“這件事,我得跟老祖說下。”荀子悠道,“涉及道廷司,用了宗門名義,要過下明路?!?
“嗯嗯?!蹦孅c頭。
這件事,的確要跟荀老先生說下。
于是荀子悠帶著這些陣盤和陣圖,和墨畫一起去見了荀老先生。
饒是荀老先生,見了這些東西,也十分驚訝,“這些好東西,你都從哪弄來的?”
荀子悠愣了下。
不過是一些二三品的陣法和陣盤,他以為只是墨畫要來玩的,卻沒想到,竟然連洞虛的老祖,都說是“好東西”?
荀老先生見荀子悠一臉茫然,就給他解釋,“這是……”剛一開口,又意識到他這徒孫,是個陣盲,解釋也是浪費時間,對牛彈琴,便擺了擺手,“你該忙就忙去吧?!?
“老祖這……”荀子悠苦笑。
“我知道了,我有數(shù),這件事你做得不錯?!避骼舷壬?。
荀子悠難得被老祖夸獎一次,有些受寵若驚,也知趣道:“那我不打擾老祖了?!?
而后他便告辭離開了。
荀子悠走后,荀老先生看了眼墨畫,皺眉道:“這些東西,你從哪弄來的?”
墨畫簡意賅,挑了一些能說的說了。
反正他說話一向藏頭遮尾,能聽,但只能信一點,荀老先生也都習(xí)慣了。
荀老先生沉思片刻,“這個東西,你最好別學(xué)?!?
墨畫老實道:“老先生,我沒陣法學(xué)了……”
荀老先生被“噎”了一下,一時之間,竟還有一絲慚愧。
沒陣法學(xué)了……
墨畫一個筑基中期的弟子,在堂堂太虛門,嫌沒陣法學(xué)了……
“唉……”荀老先生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罷了,你學(xué)吧……”
這孩子好奇心重,他若真想學(xué),自己攔也攔不住。
“但你應(yīng)該明白,雷磁陣法,到底意味著什么,一旦學(xué)會了這雷磁陣法,就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會有殺身之禍。”
“你身上的因果,本就很大了,再學(xué)雷磁陣法,將來說不定想害你的人,如過江之鯽一般?!?
荀老先生神情凝重道。
墨畫也點頭,認真道:“老先生,我明白?!?
他身上的傳承,很多比雷磁陣法來頭還要大,還不能透露。
便是師伯的“天機詭算”,“道心種魔”,他都偷學(xué)了一點點。
雷磁陣法而已,其實也還好,虱子多了不癢。
荀老先生這才點頭。
“那這些陣圖和陣盤……”墨畫小聲問道。
荀老先生衣袖一拂,抹了雷磁陣圖和陣盤上的一些因果,道:
“你都說了,這是我太虛門的傳承,那你就拿去,好好研究,別讓別人知道就好?!?
墨畫欣喜道:“是!”
有了荀老先生撐腰,墨畫就放心大膽地將這些雷磁陣盤,包括陣盤相關(guān)的一系列精密的陣媒,全都搬到了弟子居。
此外,還有一儲物袋的陣圖。
回到弟子居后,墨畫開始清點此行的收獲。
首先,是這個雷磁陣盤。
以玉為底,赤金鑲邊,銀絲刻紋,上面布滿磁紋,還牽連著各種精密的構(gòu)造,是墨畫從未見過的陣媒,一看就十分昂貴。
此外,有足足四副雷磁陣圖。
包括《雷磁入門陣圖》、《雷磁引義圖》、《雷磁注解圖》、《雷磁攻防初解圖》。
但這些陣圖,多有殘缺,似乎是那黑衣陣師臨死前,想毀掉但沒完全毀掉的。
墨畫回過頭,看到那個雷磁陣盤,也有一些變形。
看樣子,這陣師死前,也想將這陣盤一起毀了,只不過實在是舍不得。
這陣盤真的是雷磁陣師畢生心血所在,他寧可死了,也沒舍得毀掉,最終就便宜了墨畫。
墨畫又回頭看了眼陣盤,翻了翻陣圖,而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這些陣圖,都是三品的,他學(xué)不了。
陣盤也是三品的,他同樣用不了。
但奇怪的地方在于,以陣盤為陣媒,刻畫的雷磁陣法,卻二品和三品摻雜,有些不倫不類。
整體是三品的,但陣眼和核心陣樞,卻用的是二品。
就像是……
陣法“降頻”?
墨畫有些不明白,他只能推測,金丹境的陣師,去學(xué)三品的雷磁陣,到底還是太勉強了,所以才將陣紋降級,以二品陣眼陣樞,催動三品陣法。
“還能有這種做法?”墨畫皺眉,“這樣怎么平衡二品和三品的結(jié)構(gòu),怎么解決靈力的沖突,怎么調(diào)和陣紋的矛盾,怎么梳理陣樞的走向?”
墨畫想不明白,決定有空,去找人請教下。
按他自己的看法,這種陣法“降頻”,多少有些“雞肋”,但他又冥冥中感覺,這個學(xué)問,將來肯定能派上大用場。
當(dāng)然,眼下還是很雞肋。
不到金丹,畫不出三品陣紋,學(xué)不了三品陣法。
即便是將三品“降頻”,摻雜了二品陣樞,那他也還是不會。
因此,盡管此行收獲極大,雷磁陣盤和雷磁陣圖,這一整套傳承,十分稀有,但是現(xiàn)階段,還都不大用得上。
唯一用得上的,還是一枚令牌。
令牌不在陣盤和陣圖之列,按理來說,不屬于被偷走的太虛門的“傳承”,是要上交道廷司的。
是顧叔叔偷偷塞在儲物袋里的。
顧長懷和墨畫很熟,也知道墨畫向來喜歡收集令牌,還知道他能“破譯”傳書令,竊取情報。
因此當(dāng)時,墨畫只盯了這個令牌看了一會,顧長懷便心領(lǐng)神會,不動聲色地將令牌藏在了袖子里,而后與陣圖一起,塞進了儲物袋,遞給了墨畫。
“顧叔叔真是個大好人!”
墨畫在心里默默道。
之后他拿起令牌,仔細端詳了一下,而后目光越來越明亮。
這枚令牌,沾有漆黑血跡,刻有猙獰妖像,紋路繁復(fù),與之前的魔宗令類似,但明顯高了一個層次。
如果墨畫猜得不錯,這枚令牌,應(yīng)該是一枚魔宗的“客卿令”,是發(fā)給“客卿長老”的,擁有著真正的“長老”級別權(quán)限的令牌!
“終于……”
墨畫眼睛微瞇。
之前殺了幾個魔宗長老,都沒有掉落的長老令牌,如今終于被自己弄到手了!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