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金符……”
灰二爺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墨畫目光微閃,從灰二的表情上,他大概能推斷,灰二爺也知道皮先生有這么一枚摸金符。
但他未必知道,這摸金符到底意味著什么,否則神情不可能這么淡定。
哪怕他神情淡定,至少神魂上會有些波動。
一般修士神魂上的波動,逃不過墨畫的感知。
灰二爺思索片刻,看了眼墨畫,問道:“這枚摸金符,在你手里?”
墨畫搖頭。
“你實(shí)話跟我說,我不會怪你?!被叶?shù)馈?
墨畫還是搖頭,“我真不知道什么摸金符?!?
灰二爺皺眉,“不在你手里,耗子為什么會追你?”
墨畫也一臉“費(fèi)解”,“不知道……我連摸金符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二爺,”墨畫看著有些好奇,又小聲問道,“您知道,這摸金符是什么樣的么?”
灰二爺沉默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摸金符,是用穿山異獸的爪做的,尖端透明如玉,后端鑲金刻銀,看著古樸……”
灰二爺還沒說完,就見墨畫臉色一變,似是嚇了一跳,而后強(qiáng)自鎮(zhèn)定下來,目光有些閃爍。
他這副模樣,怎么可能騙得過灰二爺?shù)难劬Α?
灰二爺便道:“怎么了?”
“沒什么?!蹦嫇u頭。
“你跟我說。”灰二爺語氣溫和,但神情卻有些肅然。
“我……”墨畫躊躇良久,這才囁嚅道,“這個摸金符,我好像看到過……”
灰二爺神色微變,“你真看到過?”
“嗯?!蹦孅c(diǎn)頭。
“在哪?”
“就在……”墨畫壓低聲音,“就在他身上……”
“他身上?”灰二爺皺眉,“耗子身上?”
“嗯,”墨畫壓低聲音,有些不敢相信道:
“那天,他從我手里,把皮先生的儲物袋拿走的時候,我看見他,似乎將一個牙齒樣的東西,偷偷扣在里手里?!?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也沒敢說出來?!?
“后來,他就非說我偷拿了什么‘摸金符’……”
“只是……”
墨畫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一臉不解,“這‘摸金符’,明明就在他手里,他為什么非說是我拿的?”
灰二爺?shù)哪樕?,卻越來越難看。
在這行當(dāng)混這么久了,他豈能不明白。
耗子這是賊喊捉賊,栽贓嫁禍,為的就是撇清他自己的嫌疑,好將摸金符占為己有。
甚至,他還想殺了墨畫滅口。
這樣,就永遠(yuǎn)沒人知道,摸金符在他手里了。
只是他此前在岔道里,趁著眾人走散,想將墨畫滅口的時候,被自己撞破了,于是耗子不得不暫時收手,同時威脅墨畫,讓他不準(zhǔn)說出去。
根據(jù)墨畫的三兩語,以及自己這么多年,在行走修界的經(jīng)驗(yàn),灰二爺很快就在腦海中,還原出了這件事的前因后果。
摸金符……
“這個摸金符,當(dāng)真這么重要?值得耗子費(fèi)盡心思地瞞著我,想將其獨(dú)吞……”
灰二爺?shù)哪抗?,越來越冷?
墨畫小聲道:“二爺……”
灰二爺收斂起心思,看了眼墨畫,輕聲寬慰道:“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對你怎么樣?!?
墨畫長長松了一口氣,感激道:“謝謝二爺。”
灰二爺沖墨畫和善地笑了笑,之后轉(zhuǎn)身離開。
可沒走幾步,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臉色陰沉,目光也漸漸變得貪婪。
墨畫看到灰二爺頭頂,那緩緩滋生的,青灰色的邪念,嘴角勾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
之后眾人,還是做著開棺的準(zhǔn)備。
一炷香后,萬事俱備了。
深坑之中,明黃銅棺前。
灰二爺飲了一口鮮紅的雞血酒水,壯了膽氣,驅(qū)了煞氣,沉聲道:“開棺。”
話音一落,周遭的陰氣,都重了幾分。
灰二爺啟動了陣法,彈好了墨線,以靈米水點(diǎn)在額頭,催動了鎮(zhèn)在銅棺上的黃玉血紋符。
一層光罩,朦朦朧朧升起,將眾人連同銅棺,一起罩在其中。
光罩之上,有類似道家符的文字,一一亮起。
這種文字,似陣非陣,似符非符,像是一種箴,蘊(yùn)含著莫名的偉力,鎮(zhèn)壓著銅棺。
“啟釘!”灰二爺又道。
石頭,還有另兩個黑袍大漢,以及那名黑袍老者,一共四人,當(dāng)即躍上銅棺,占據(jù)四角,以玉撬開鎖,以王水澆筑,而后催動金丹之力,將銅棺四角的四個棺材釘,硬生生拔了出來。
沒了棺材釘,明黃銅棺就沒了封口。
棺材中的陰氣和死氣,便開始向外滲。
在場的眾人,都察覺到了不安,即便是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墨畫,都覺得微微發(fā)寒,身上豎起了一層汗毛。
灰二爺手心冒出冷汗,但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沉聲道:
“開!”
而后四人不再遲疑,緩緩掀開了銅棺。
一股濃烈的腐臭味,瞬間傳了出來,陰氣如寒霜蔓延,整個深坑,都仿佛成了三九天的冰窖,森寒徹骨。
灰二爺忍著心悸,向棺材里看了一眼,然后瞳孔一震,說不出話來了。
其余幾人,向棺材里看了一眼,也都紛紛沉默了。
遠(yuǎn)處的墨畫,只覺陰氣滲人,而后突然又出奇地安靜,心中好奇,這才探頭一看。
隔得老遠(yuǎn),他看不太真切。
于是他只能爬到附近的廊頂,居高臨下,再向棺材里看去,這一看之下,墨畫神情一變,也一陣反胃。
尊榮華貴的銅棺里,葬的是一堆尸體。
這些尸體,骯臟腐爛,殘肢堆疊,宛如廢棄的爛泥一般,被堆砌在外表奢華的明黃銅棺里。
看著令人觸目驚心。
以至于眾人一時之間,都不知說什么好。
灰二爺?shù)哪樕粫r間難看至極,他轉(zhuǎn)過頭,看向了那幾個黑袍修士,冷聲道:
“諸位,這就是你們說的,大荒皇族的墓葬?”
觸目所及,墓葬里沒有一件寶物,全然是一堆畸形腐爛的尸體。
幾個黑袍修士,神色平靜,但都沒有說話。
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便在此時,墨畫瞳孔一顫。
他竟從這些尸體中,從濃密的死氣和陰氣中,感受到了一絲絲……道孽的氣息。
“小心!”墨畫喊道。
話音未落,明黃銅棺震顫。
那些腐爛的尸體,畸形的殘肢,淤泥般的血肉,在微微抖動,而后漸漸蠕動,扭曲,向中間匯聚。血肉編織,最終形成了一具,巨大的“血肉尸像”。
隨著一聲可怖的嘶吼,強(qiáng)大的,扭曲的氣息,向四周震蕩開來。
所有人的臉色,全都為之一變。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