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臉色一變,當即毫不猶豫,腳下輕點,施展身法跑到了灰二爺身邊。
血肉模糊的耗子,伸出手顫巍巍地指著墨畫,“小畜生,我殺了你……”
所有人都看向墨畫。
墨畫一臉害怕。
灰二爺皺眉,“耗子,他對你做了什么?”
耗子想說什么,但一開口喉嚨便哽住了,吐出一口鮮血,什么也說不出來,唯有兩眼滿是血絲和怨毒,恨不得將墨畫殺之而后快。
墨畫小聲對灰二爺?shù)溃骸八遣皇?,被大僵尸咬了,尸毒入腦,說不出話來了?”
灰二爺看了眼耗子的慘狀,神情凝重。
石頭也心有不忍,便道:“二爺,大家兄弟一場,救下耗子。”
灰二爺面露躊躇。
“二爺!”
灰二爺嘆了口氣,而后取出一瓶丹藥,還有一枚安神符。
這丹藥和安神符,似乎都不是凡物,灰二爺手中也不多,因此拿出來也頗為肉疼。
他想救治耗子,但耗子卻仿佛失了神一般,印堂之上青黑色越來越濃,眼睛也越來越紅,只死死盯著墨畫,眼里滿是殺意。
“邪祟之毒,已經(jīng)徹底發(fā)作了么……”
墨畫心里默默道。
眼看耗子嘶吼一聲,就想向墨畫撲來,灰二爺立馬道:“石頭,制住他?!?
“好。”石頭沖上前去,擋住了耗子。
耗子的神智越來越不清楚,開始對石頭出手,但他身負重傷,又沒有神識調(diào)度靈力,一身金丹實力,十不存一,很快就被石頭拿下了。
石頭顧念交情,沒有下重手。
灰二爺取出靈液,清理了耗子的傷口,而后又將自己那枚丹藥,喂給了耗子,再焚起了安神香。
香氣氤氳中,灰二爺將手中的安神玉符,鎮(zhèn)在耗子的額頭。
清光散出,耗子果然安靜了下來。
“克己守心,忘掉一切,萬物不縈系于懷?!被叶敵谅暤馈?
耗子似乎真的聽了進去,他印堂的青黑色,消散了一些,眼中的血色褪去了不少。
墨畫看了眼灰二爺,心道這個灰二爺,對墓地里的門道,知道的還真不少。
邪祟之事,他未必真的能看明白,但如何驅(qū)邪避祟,壓制墓中一些陰祟的東西,他們這些盜墓賊,應(yīng)該是有一些故舊的傳承的。
在玉符的鎮(zhèn)壓下,耗子的“貪念”消退了不少。
墨畫卻皺起了眉頭。
這耗子若真的醒來,就有些煩人了。
摸金符的確就在自己身上。
這耗子猜得一點沒錯。
他若再活過來,貪念作祟之下,會像只瘋狗一樣,一直盯著自己。
而且,適才在尸祟的追殺下,自己已然在他面前暴露了驚神劍式。
不管他知不知道這門劍法的底細,都不能留他。
墨畫往四周打量了一下。
這一行人中,就只有他不是金丹,站在人群里,就像一群惡狼中的小綿羊。
因此,對金丹有威脅的底牌,一定要藏好,決不能讓這耗子說出來。
但眼下,這耗子不但沒死,反倒?jié)u漸好轉(zhuǎn)了起來。
無論是他的肉身,還是他的神念。
墨畫皺眉。
“金丹果然不一樣……沒那么容易坑死……”
想殺金丹,最好還是要金丹出手。
而自己現(xiàn)在一身的修為,無論神識,還是靈力,都沒有超出筑基的范疇,想通過一眼驚神瞳術(shù),就坑死一個金丹,果然還是有些想當然了……
灰二爺還在憑借玉符,鎮(zhèn)壓著耗子身上的邪念和尸毒。
耗子的目光,也清明了一些。
但這玉符,到底還是粗淺了些,沒辦法真的根除耗子識海中的邪祟。
邪祟可不是善類,本來也不是這么好祛除的。
再加上,后續(xù)他又被銅棺之中,那茫茫多的尸祟子嗣啃咬了一遍,此時腦海中,邪念已經(jīng)很深重了。
灰二爺頂多鎮(zhèn)壓一下。
不出墨畫所料,很快耗子臉色一變,神情又漸漸變得猙獰起來。
“不要多想,守住心神?!被叶攨柭暤溃安蝗恍纳褚坏┦?,尸毒入腦,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耗子也知道利害,當即咬緊牙關(guān),盡量什么都不要去想。
可他腦海中,還是各種欲念紛呈。
甚至還有一股,宛如尸祟般嗜血的欲望,在漸漸滋生。
墨畫看了看耗子,又看了看四周。
灰二爺和石頭的心思,全在耗子身上,四個黑袍修士,也各自打坐調(diào)息,恢復(fù)實力,似乎也并不會掛念一個盜墓賊的死活。
墨畫心念微動,摩挲了一下大拇指,從納子戒中,取出了那枚摸金符,而后扣在手里,稍稍把玩了一會。
耗子似有所覺,鬼使神差般看向墨畫,一打眼便看到了他手中的那枚,金鑲銀刻,光澤瑩潤的牙符。
耗子瞳孔驟然睜大,心臟忍不住狂跳。
他抬頭看向墨畫。
墨畫沖著他微微一笑,這個笑容帶著幾分天真,幾分邪性,就像是玩弄耗子的貓。
這絲笑容,勾動了邪念。
耗子的心防,瞬間破碎。
“你,就是你……”
耗子緊咬著牙關(guān),差點把牙咬碎。
他知道,自己被這小子騙了,被戲弄了。
但與此同時,一股更強烈的欲望,吞噬了他的理智,耗子的兩眼,瞬間通紅。
一股邪氣,籠罩上了面龐。
“不好!”
灰二爺見自己的安神符上,已滿是裂痕,當即喊道:“石頭,拿鎖鏈?!?
石頭取出鎖鏈,想將兩眼通紅,狀若癲狂的耗子給鎖住。
可下一瞬,耗子嘶吼一聲,當即有一股黑血游遍全身,雙臂膨脹,掙脫了石頭的鎖鏈,而后向墨畫撲來。
可還沒撲到墨畫面前,灰二爺便取出刀,斬在了耗子的腿上。
耗子踉蹌一下,摔倒在地,很快就想再爬起來。
灰二爺立馬踏步上前,用本命盾牌,壓住了耗子。
石頭也趁機上前,用鎖鏈將耗子牢牢鎖住。
耗子一時掙脫不得,兀自掙扎嘶吼,仿佛是一條僵尸一樣。
灰二爺嘆道:“開始‘尸化’了,沒辦法了。”
“那豈不是……”石頭皺眉。
灰二爺有些不情愿,但還是不得不道:
“按照慣例,盜墓賊一旦中了尸毒,開始‘尸化’,就不得不殺了,免生禍端?!?
這個規(guī)矩,石頭也明白。
但念在兄弟一場,他還是不太想耗子死。
“二爺,要不……”石頭斟酌道,“將耗子捆了,鎖在一旁,過段時間再看看?”
“他若是有好轉(zhuǎn),那還能帶出去,之后請個丹師,給他祛毒魄辟邪,說不定還能恢復(fù)神智。哪怕修為就此廢了,能留條命也好。”
灰二爺聞,陷入了沉思。
他對這耗子,沒什么好感。
更何況,適才在明黃銅棺前,那血肉尸像想殺他,眾人紛紛出手相助,唯獨這耗子起了私心,袖手旁觀。
但他也不想,真的動手將耗子殺了。
畢竟一同共事這么多年,多少得顧念些情分。
灰二爺剛想點頭,忽而耳邊響起了墨畫的嘀咕聲,“東西明明在他手里,為什么要殺我滅口?”
這句話,聲音很低,透著一絲絲,令人察覺不到的詭異。
東西……在他手里。
灰二爺有些恍惚失神,在他沒察覺的情況下,一縷埋藏在心底的祟念,在緩緩滋生。
灰二爺內(nèi)心掙扎片刻,搖了搖頭:“盜墓這行,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留他活著,一旦徹底尸化,會惹下大麻煩?!?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這是祖訓(xùn),既然吃了這碗飯,就該有這個心理準備。”
與此同時,耗子的尸化越發(fā)嚴重,他的肉身開始腐爛流膿,與此同時,瞳孔收縮,眼白也越來多,看著越來越猙獰。
石頭無話可說了。
灰二爺嘆了口氣,“耗子,對不住了?!?
而后他取出長刀,沾著雞血,用黃符一擦,高高揚起,一刀剁掉了耗子的頭顱。
耗子的頭,雙目圓瞪,似乎死不瞑目。
身子卻還如同僵尸一般,不停掙扎著。
灰二爺取出一些火符,引爆開來,燒了耗子的身子。
但卻不露痕跡地,將耗子的儲物袋,塞進了自己的懷里。
三品烈火,將耗子的尸骸,燒成了黑炭。
耗子就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