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什么?
神髓?
有可能……
但墨畫又覺得不太對,他冥冥中,總感覺這神髓,是黃山君特意給自己留的。
因為到自己嘴邊的神髓,不可能放跑。
神髓對神明,乃至類神明的存在,究竟有多強的誘惑力,黃山君不可能不明白。
更何況,看黃山君當(dāng)時糾結(jié)的表情,他說的明顯是一個更重要的囑托……
甚至,他都不敢說出口。
“會是什么?”
墨畫皺著眉頭,一時有些想不明白。
他又琢磨了片刻,忽而頭頂一顫,有石頭落下,崩裂成念絲,地面也有微微的裂痕。
“不好……”
墨畫猛然間意識到,這是邪胎死了,夢魘開始崩塌了。
“荀長老……”
墨畫連忙起身,想去看看荀長老他們怎么樣,有沒有受到波及,可剛一邁步,巨大的排斥力傳來,空間裂開,形成虛實的旋渦,將墨畫完全扯了進去。
邪胎是夢魘的中心。
邪胎一死,整個夢魘也從神殿開始崩塌。
墨畫首當(dāng)其沖,第一個被送走了。
墨畫消失后,夢境還在一點點崩塌。
在大殿的角落,一個無人注意,乃至墨畫都沒察覺到的地方,還殘留著半截龍骨。
龍骨之上,殘留著一縷神念崩解之力。
這崩解之力,一點點瓦解著龍骨。
龍骨上的龍氣,也在抵抗著這股毀滅之力。
忽而龍骨一顫,露出了一只眼眸,這眼眸渾濁而蒼老,正是二長老的眼睛。
他深深看了眼墨畫消散的地方,口中喃喃地記住了這個名字:
“墨畫……”
而后龍氣消散,龍骨徹底崩解。
但在龍骨崩解之前,夢境先一步崩塌了,寄生于龍骨的,二長老的一絲殘念,也離開了夢魘,不知飄向了何處……
……
乾學(xué)州界。
乾道宗。
在邪胎死去的同時,一層邪異的,朦朧的因果之霧散去。
正在打坐修行的沈家老祖,猛然睜開雙眼,捂住胸口,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心悸。
“發(fā)生了什么……”
沈家老祖皺眉,掐指一算,當(dāng)即神色劇變,喚道:“來人!”
一個沈家心腹長老走了進來,拱手,“老祖?!?
“快,”沈家老祖顫聲道,“去孤山,把業(yè)果,給消了……”
沈家心腹長老一怔,低聲道:“老祖,動靜太大了,恐怕會引起其他家族察覺……”
“顧不了那么多了,快去!”沈家老祖呵斥道,“將能調(diào)的人都派去,用火術(shù),火符,火陣,將那些東西,全給燒了……”
沈家長老,還是第一次見老祖如此失態(tài),當(dāng)即心底一寒,意識到了問題可能比自己想得更嚴(yán)重。
“是!”沈家長老拱手,而后匆匆退去。
沈家老祖枯坐當(dāng)場,眉頭緊鎖,心中仍舊惴惴不安。
“怎么會泄露……”
“還有,這古老的邪氣是哪來的?究竟是誰……竟連我都能瞞得過……”
……
在沈家老祖驚覺的同時。
太虛門,長老居。
正在擺弄羅盤,記錄著什么的荀老先生,當(dāng)即也心頭一跳。
他將當(dāng)前羅盤的衍算歸位,而后對著孤山的方向,推演了一下,神色驟然一變,捏了一道劍符,送了出去。
不多會,荀子賢走了過來,恭敬道:
“老祖?!?
荀老先生沉聲道:“事不宜遲,你帶些宗門長老,立馬去孤山一趟?!?
“孤山?”
“那里……有大因果露頭了,”荀老先生神情凝重,“還有……墨畫也在那?!?
荀子賢心頭一顫,立馬點頭道:
“好!”
……
不光乾道宗和太虛門的老祖,其他部分大世家,大宗門,也先后有些老祖,察覺到了異常。
“西北方有古怪……”
“沈家的地盤?”
“你派人過去……”
“不要打草驚蛇,不要驚動沈家……”
“探聽消息,能打聽多少是多少……”
“這個老狐貍,也有失手的時候……”
“看能不能抓些馬腳……”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想辦法,咬一口肥肉下來。”
世家和宗門高層一道道消息傳出,一群群修士,或明或暗,或假裝無意,或就是有意地向孤山方向匯聚……
形勢風(fēng)云變幻,暗流開始涌動。
……
孤山,神殿之中。
墨畫迷迷糊糊醒來,眼睛一時睜不開,伴有些許耳鳴,朦朦朧朧間,聽到有人囈語,間雜刀刃切割血肉的聲音。
“大荒的皇裔……”
“……有什么了不起……終究不過是神主的傀儡,是高一等的奴人……”
“你唯一的用處,就是你這身血脈?!?
“……皇族的血脈,是大荒業(yè)龍的根基。”
“如今,這龍紋已經(jīng)養(yǎng)成,也將迎來它新的主人,而你……不配,你就隨著你的野心,永遠(yuǎn)葬身在這孤山之底吧……”
……
這個聲音,如野獸般嘶啞,不像是人的聲音。
墨畫盡力睜開雙眼,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形,而后視線漸漸清晰。
他看到了眼前的場景。
一個膚色蒼白,五官扭曲的人魔,正在剝申屠傲的皮。
這一幕血淋淋的。
而更讓墨畫吃驚的,是這蒼白人魔的頭頂,不知何時,顯露出了另一個人頭。
這個人頭,并非實物,而是一道血色虛影。
面容斯文,卻帶著幾絲癲狂,氣質(zhì)儒雅,卻帶著幾絲暴虐。
雖然沒見過這張臉,但通過因果的羈絆,墨畫從直覺上,第一時間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屠先生!
這個蒼白人魔,竟是那個屠先生的血肉傀儡!
而在墨畫睜開眼的同時,寄生于人魔的“屠先生”,也察覺到了異常。
它右手拎著祭祀刀,左手捏著沒剝完的人皮,陰森森地轉(zhuǎn)過頭來,與墨畫對視了一眼,兇殘的瞳孔中滿是費解。
“你……沒死?”
“不可能……你進了神主的夢魘,不可能不死,不可能逃出來……”
“神主他……”
“屠先生”心中感應(yīng)了一下,而后整個神情都變了,變得無比地驚恐:
“神主呢?!”
“我的主……怎么沒了?!”
他一雙眼眸陡然變得猙獰無比,死死盯著墨畫,聲嘶力竭地尖吼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
“快!告訴我!”
“我主的神胎呢?!”
“為什么不見了???!”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