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兄,這些修士……怎么會窮苦成這樣?”
來的時候,他們乘著馬車,孤山之上又在封閉施工,因此他們沒真正看到城里的景色。
其他太虛門的弟子,也都看向墨畫,目露不忍。
墨畫一怔,問道:“你們之前,都沒見過這類修士?”
鄭方“嗯”了一聲,其他人也都點了點頭。
墨畫目光微頓,而后明白了過來。
鄭方他們,都是世家子弟,哪怕出身再不好,也都有家族護持,算得上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結(jié)交的都是世家子弟,出入的地方,要么是大世家,要么是大宗門,或者是繁華的仙城。
他們不是沒見過窮人。
大小仙城中,都有一些貧寒的修士,穿得樸素,吃得簡單,買不起名貴的靈器,也沒多少靈石修煉。
這在他們的認(rèn)知中,就已經(jīng)是很窮的修士了。
但真正的“窮苦”,還是遠(yuǎn)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就像窮人,想象不到真正的“富有”,到底會有多富。
富人也想象不到,真正的“窮苦”,到底會有多窮。
墨畫心情有些復(fù)雜。
鄭方問道:“小師兄,這樣的窮人多么?”
墨畫默然片刻,只能保守道:“這個世上,至少一半以上,都是這樣的修士?!?
剩下的一半中,大多數(shù)可能過得好點,但也好不了多少。
仍舊要為生計發(fā)愁,為修行吃苦。
真正的世家子弟,只是極少數(shù)。
但九州太大了,修士太多了。
世家子弟盡管占比小,但人數(shù)卻絕對不少,他們聚在一起,互相交集,會有一種,舉目皆繁華,世族滿華堂的錯覺。
但繁華只是一角。
繁華之下,掩蓋著更真實的殘酷。
這些小師弟們,也第一次撕開了繁華的一角,見到了這世間,最窮苦不堪的真相。
所有人,一時都有些沉默。
墨畫見狀,微微嘆氣。
這些弟子們,都是世家子弟,長大后,或許也會汲汲于名利。
但至少此時,他們涉世未深,尚存一顆赤誠之心,會對這世間的窮苦,心存憐憫。
墨畫便溫和地笑了笑,寬慰他們道:
“你們在孤山畫下的陣法,會作為基底,構(gòu)建起一座大礦井,為孤山城這些窮苦的散修,提供一個未來,讓他們一點點,過得更好?!?
“體悟天道,造福萬生……”
“你們的陣法,改變了他們的境遇,也改變了他們這一代,甚至此后數(shù)代人的命運?!?
“這就是,陣法的奧妙,也是陣師一生所尋求的‘道’……”
包括鄭方在內(nèi),所有弟子都愣了一下,而后目光漸漸明亮了起來。
“體悟天道,造福萬生……”
這句話,令他們心中觸動,也像一顆種子一樣,留在了他們心中,一點點生根發(fā)芽。
……
送走了鄭方他們,墨畫沒回太虛門,而是到了孤山城的煉器行。
孤山的大型復(fù)陣,只是第一步。
原本孤山的礦石,已經(jīng)被采得差不多了,但沈家不顧一切,炸掉了半座孤山,使得一些埋在地底,或是此前不好開采的礦石,又暴露了出來。
這些礦石,自然比不上明黃銅礦名貴,但精煉之后,也會有相當(dāng)不錯的收益,足夠孤山城的散修謀生。
可關(guān)鍵,就在于“精煉”。
孤山的大型復(fù)陣,是重構(gòu)礦井用的,就像墨畫當(dāng)初在南岳城做的那樣。
但孤山已經(jīng)很貧瘠了,因此開采的礦石,還需進一步“精煉”。
精煉,就需要更高深的陣法。
這些陣法,無一例外,全都是二品高階陣法,甚至包含一部分二品十九紋的陣法。
目前太虛門的同屆弟子中,也只有墨畫能畫出來。
這些陣法,畫在一個大型的熔爐內(nèi)。
此后,孤山之上開采出的礦石,都會送到煉器行,經(jīng)這規(guī)模宏大的熔爐,精煉成更純粹的靈礦,然后再進行煉器加工。
顧師傅帶領(lǐng)著全部煉器師,已經(jīng)將熔爐初步建好了。
巨大的熔爐,像是一只可以吞吐礦石的異獸,幾乎占據(jù)了煉器行一大半的場地。
之后再由墨畫,將熔爐所需的陣法,一副一副畫上去,就算完工了。
十九紋陣法,是大眾范疇內(nèi),二品陣法的極致了,對尋常二品陣師來說,畫這類陣法,是極艱難的。
但墨畫神念已經(jīng)結(jié)丹了,這些陣法他畫起來,大抵也跟吃飯喝水一般,費不了多少事。
而這熔爐雖大,但體量肯定比不上孤山的復(fù)陣。
因此,涉及到的陣法雖然不少,但這些數(shù)量,陣法“怪物”般的墨畫,一個人就能解決。
花了一些時日,將熔爐上的陣法大致畫好后,墨畫便讓顧師傅屏退眾人,自己一個人留在熔爐里,準(zhǔn)備畫最后一副陣法。
這是一副絕陣。
二品二十紋,次生雷流陣。
這是聞人琬從上官家,偷偷拿出來送給墨畫的那副元磁絕陣,也是墨畫掌握的,第一副二品絕陣。
不知是不是因為,墨畫歸源了雷磁陣流,領(lǐng)悟了一部分雷磁本源的緣故。
這副“次生雷流絕陣”,他學(xué)起來竟意外地順暢,根本沒花多少時間。
而這次生雷流陣,功能其實也簡單,就是通過陣法,定向衍生“次生雷流”。
但次生雷流,涵蓋極廣,用途也各異。
墨畫特意去請教了鄭長老,這才弄明白,這副次生雷流陣,竟然是一門“生產(chǎn)”類的絕陣。
其衍生出的次生雷流,只有一個用途,就是磁化墨類礦石,生成“磁墨”。
磁墨是很珍貴的。
因此,生產(chǎn)“磁墨”的陣法也極稀有。
但墨畫此前也萬萬沒想到,上官家的這副次生雷流陣,竟然是生產(chǎn)磁墨用的。
不過大的世家,都經(jīng)營著各類不同的產(chǎn)業(yè),上官家收藏這類產(chǎn)業(yè)陣法,也不足為奇。
這陣法似乎還是道廷賞賜的,里面估計還有其他的緣由,但涉及到上官家和道廷,墨畫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要將這陣法學(xué)會,然后學(xué)以致用就行了。
而且,這副絕陣是琬姨給他的。
現(xiàn)在,他將這絕陣,用在顧家的煉器行上,產(chǎn)出的一部分收益,也會回饋給琬姨,算起來也是投桃報李了。
墨畫思索過后,開始將這副,二品二十紋的次生雷流陣,畫在最后一副熔爐上。
這樣一來,這最后一小座熔爐,也就變成了一座“磁墨爐”。
只是表面上,沒人看得出來罷了。
更沒人知道,墨畫在這孤山煉器行的爐子里,神不知鬼不覺地畫上了一副絕陣。
就連顧師傅也不知道。
墨畫只告訴他,這最后一座爐子,可以生產(chǎn)少量名貴的磁墨。
但生產(chǎn)磁墨的方法有很多,而且十分機密,顧師傅也不大懂,他只是驚嘆于墨畫,化腐朽為神奇的陣法造詣。
墨畫又叮囑顧師傅道:“這磁墨爐后面,用來磁化墨石的地方,有一塊玉簡,大概每一個月替換一下,替換下的玉簡,記得收好,有空帶給我。”
“玉簡?”顧師傅不太明白,但也沒多問。
墨畫雖然只有筑基,但在顧師傅眼里,已經(jīng)算是個深不可測的“高人”了。
尤其是經(jīng)歷了孤山一行之后,墨畫在顧師傅眼中,更加深不可測起來。
顧師傅鄭重道:“公子放心,我一定記住。”
墨畫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些玉簡,他有大用。
“磁墨爐”通過靈石,驅(qū)動陣法,產(chǎn)生次生雷流,“磁化”礦石,生成“磁墨”。
既有次生雷流,自然而然會留下次生雷紋。
這些次生雷紋,在磁墨爐里生成并反應(yīng),最后會被墨畫一一記錄在玉簡上。
這些次生雷紋,是完全另類的陣紋。
墨畫將用這些玉簡上的次雷紋,從另一個角度,深度歸源雷磁陣流。
換句話說,這個磁墨爐一經(jīng)運轉(zhuǎn),就會產(chǎn)出磁墨,為煉器行增加收益。同時也會為墨畫,源源不斷地產(chǎn)出大量的“次生雷紋”。
這些次生雷紋,會提供豐富的雷磁素材,以方便墨畫更快速,更便捷地歸源雷磁陣流,強化他的“雷磁小人”。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