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器看完了,太虛掌門便要回宗了。
墨畫還是走在前面,替掌門引路。
顧師傅聽了這番話,哪里還不知道墨畫的意圖,他也隱約能猜到,面前這氣度不凡的中年修士的身份。
小墨公子,竟連宗門掌門都請得動……
顧師傅心中震動之余,對墨畫的敬佩感激之情更甚,親自將墨畫幾人,送到了孤山城外。
回宗之后,太虛掌門一直在考慮墨畫的提議。
墨畫的想法,的確是好的。
但這里的成本,又的確不便宜……
片刻后,他靈機一動,找到了太阿和沖虛兩山的掌門,三人聊了一會。
聊完之后,太虛掌門喚來墨畫:
“我跟太阿山,還有沖虛山的掌門聊過了……”
墨畫眼睛一亮,當(dāng)即領(lǐng)會了,“三山一起出錢么?”
太虛掌門一滯。
這孩子果真是太聰明了,他才開個頭,墨畫就把東西都猜到了。
“不錯,但也沒那么簡單?!碧撜崎T道,“他們想先看看效果?!?
涉及到大筆靈石開支,大家都很謹(jǐn)慎,基本上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墨畫明白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掌門放心?!?
于是次日,墨畫臨時安排了一場演練。
這次演練中,密密麻麻的弟子們,穿著嶄新的道袍和鎧甲,握著清一色的靈器,以整齊劃一的動作,干凈利落地執(zhí)行著戰(zhàn)術(shù)。
看上去,已經(jīng)有了真正“道兵”的模樣。
原本還有些松散的弟子,借助特制的靈器和陣法的連接,五人一隊,仿佛一支支鋒利的“長矛”,在山石林木間穿梭,進(jìn)退從容,攻伐銳利。
此外,還有一些特殊隊伍。
譬如五個身高體壯的體修,穿著鎧甲,持著盾牌,像是五座鐵山,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fā)麻。
五個穿著風(fēng)系道袍,腳踏步風(fēng)履的弟子,踏草疾行,速度奇快。
還有五個劍修,身穿輕甲,一人一把巨劍,見人就砍。
而這些靈器和陣法,還是會換的。
鎧甲有御金鎧,御水鎧,御火鎧……
配套的靈器,也有金劍,木劍,水劍,火劍等等。
太虛、太阿、沖虛三山的掌門,坐在臺上,默默看著這一幕幕,半晌都沒說話。
太虛掌門倒是心里有數(shù)。
可真當(dāng)太虛門的弟子們,穿著鎧甲,手持靈器,配合陣法,進(jìn)退攻伐時,心底還是有些驚嘆。
太阿和沖虛兩山掌門,表面還算鎮(zhèn)定,心底卻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都是掌門,知道這一套搞起來,到底有多么不容易。
且不說陣法造詣,煉器工藝和鑄造成本了。
便是讓這些心高氣傲的弟子們,能真正團(tuán)結(jié)起來,五人如一,服從調(diào)度,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這幾乎,等同于是“宗門道兵”了……
只不過這支宗門道兵,剛剛起步罷了。
而道兵最擅長的,便是團(tuán)結(jié)一致,以弱勝強。
眼前演練的弟子,若論資質(zhì)和實力,在宗門中,都只排中下,可如此一配合,戰(zhàn)力截然不同。
這才是最可怕的。
這意味著,宗門弟子的實力,從底層開始,發(fā)生了一次“蛻變”。
若論高階戰(zhàn)力,或許不如四大宗。
但這底層的戰(zhàn)力,卻堅實無比。
三位掌門,一時心頭都燃起了一絲微弱但熾熱的火苗,忍不住浮出一個念頭:
此次論劍大會,莫非真的……大有可為?
片刻后,太阿掌門便道:
“這些東西,我太阿山出錢。”
“我沖虛山也出錢?!?
太虛掌門欣慰地點了點頭。
……
另一邊,墨畫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師父告訴過他,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
韜光養(yǎng)晦,便要“藏木于林”。
若是林木不秀,不好藏身,那就自己造出一大片茂密的森林來。
墨畫看著下面,一排排金甲金鎧,長槍利劍,往來殺伐,威風(fēng)凜凜的太虛門弟子,目光明亮。
……
靈石到位了,靈器和陣媒也都準(zhǔn)備好了。
靈器上的高階陣法,墨畫畫了一部分。
剩下的,則有內(nèi)門的師兄師姐,還有教習(xí)長老們,一起幫著畫了。
匆忙之間,一切也都籌備好了。
明日,論劍也就終于要正式開戰(zhàn)了。
弟子居里。
墨畫將前前后后,所有事情,全都考慮了一遍,確定沒什么大的疏漏,這才放心。
明天,就要論劍了。
太虛門就要跟四宗八門十二流乃至乾學(xué)百門,正式交鋒了。
他可能也要上場了。
墨畫突然有一點點緊張,不過想來想去,也沒什么好緊張的,無非就是上去打架罷了。
贏了固然好,輸了……反正也不會死人。
墨畫平復(fù)下心情,開始繼續(xù)練習(xí)陣法。
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
無論發(fā)生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精進(jìn)陣法的腳步。
只要有空,哪怕只能畫一副陣法,甚至只能畫一枚陣紋,那也要利用起來,踏踏實實地學(xué)習(xí)陣法。
陣法沒有捷徑。
陣法的水準(zhǔn),就是在這一點一滴的練習(xí)中進(jìn)步的。
而墨畫現(xiàn)在神念結(jié)丹,學(xué)的都不是一般陣法。
雷磁絕陣,逆靈絕陣,還有二十一紋的四象青龍陣圖的歸演,任意一副陣法,讓別人看到,都會覺得難以置信。
燈火搖曳的弟子居中。
墨畫按照計劃的順序,認(rèn)認(rèn)真真,一遍又一遍地學(xué)習(xí),并領(lǐng)悟他手中現(xiàn)有的幾副絕陣。
一直到將逆靈陣練完,進(jìn)行四象妖紋,歸演為龍紋時,墨畫一怔,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本命陣圖!
最近全在考慮論劍的事,實在太忙了,他差點都給忘了。
他本命陣圖,還沒著落……
墨畫皺了皺眉。
他還記得,二長老灰飛煙滅前,告訴他的那條消息:
屠先生手里,有一尊邪神像,神像內(nèi)部,藏有大荒一脈一位驚才絕艷的大巫祝,自蠻荒深淵中尋來的大荒古陣圖。
這副蠻荒古陣圖,便與他的本命陣圖有關(guān)……
“屠先生,邪神像……”
可是……這個屠先生,到底在哪?
邪神像又會藏在什么地方?
他的本命陣圖,又會是什么?
墨畫皺眉,想了半天,沒一點頭緒。
“罷了,論劍之后再說吧……”
“現(xiàn)在論劍是最要緊的事,論劍之后,應(yīng)該還有點時間,找人把這個屠先生揪出來,圍毆干掉,再想辦法把‘邪神像’弄到手……”
“實在不行,求老祖和掌門出手也行,就是不知道,老祖有沒有空……”
“而且,事關(guān)邪神,還是太危險了,一定要小心謹(jǐn)慎……”
墨畫心中默默尋思,而后便將這件事暫時拋在腦后,集中注意力練習(xí)陣法,同時也期待著明天的論劍大會……
……
乾學(xué)州界,不知名之地。
血腥密室之中。
一身傷痕,神魂斑駁的屠先生,跪在地上。
孤山邪胎之歿,令他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嚴(yán)厲“神罰”,無論是肉身,還是神魂,都劇痛無比,如墜無邊煉獄,無休無止。
屠先生已經(jīng)麻木了。
冥冥之中,他預(yù)感到,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不只是因為太虛門,還有太虛門內(nèi),那尊虎視眈眈的兇神……
還有更可怕的東西……
“近來,我總有一種感覺,似乎被什么東西,被一雙……漆黑的詭異眼睛,在暗中盯著……”
“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他又能是誰?”
“又有可怕的修士大能入局了……還是說……他一直都在局里?”
“我不知道……”
“我……沒時間了,我……”
屠先生語氣突然一頓,眼眸一黯,透著詭異的深沉。
片刻后,他緩緩皺眉:
“我剛剛……在說什么?”
“我在動搖?”
“不,不可能?!?
“我對神主的忠心,天地可鑒。沒有任何人,任何妖魔,任何神明,能動搖我虔誠的信念?!?
“這世間,根本沒什么好怕的。”
“只要神主復(fù)蘇,一切牛鬼蛇神,都將在神主的光輝下,灰飛煙滅……”
“是的,沒錯……”
屠先生癲狂囈語,而后跪在地上,后背血淋淋,神魂的傷口,也隱隱作痛。
但屠先生心中,卻生出快感。
雷霆雨露,皆是神恩。
這是神主的“賜?!?。
他的疼痛,是神主存在的證明,是神主眷顧他的象征。
“孤山的復(fù)蘇,失敗了,因為死的人,還不夠多……”
“這次,一定會成功……”
“只要死得夠多,就一定會成功……”
“而神主您,也終將蘇醒,以血肉之軀,品嘗這世間,最美味的祭品……”
屠先生虔誠跪拜。
他的手里,捧著一副血淋淋的人皮,人皮之上,畫著青龍陣紋,閃爍著青紅色的邪異光芒。
而他所跪拜的,是一尊神像。
一尊巨大猙獰,陰氣森森的,人面羊角白骨邪神像。
而這神像中,藏著令人恐懼的邪神氣息,以及那一份,無人可知的古老隱秘……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