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陣法,宛如堅固的“城池”,阻攔著進犯的乾學一眾天驕。
乾學天驕陷入這些密集的防陣和困陣中,步履維艱。
令狐笑幾人的劍氣,開始從遠處殺來。
葉青鋒便道:“不要分散,沿著一條路殺過去?!?
墨畫所布的陣法太多,全部破掉,根本不可能。
分開去破,又耗時耗力。
不如所有人集結(jié)在一起,一起破開一條路,殺向墨畫。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損其十陣,不如破其一陣。
葉青鋒帶頭,以大羅歸一劍為引,聚眾人之力,自墨畫布陣的薄弱處,硬生生開鑿出了一條通路。
眾人順著這條通路,盯著太虛門令狐笑幾人的劍氣,一步步破陣,一步步向深處殺去……
而沈麟書四人,卻沒貿(mào)然動手。
他們?nèi)耘f站在外圍,漠然看著眼前的一切,尤其是,眼前密密麻麻的陣法。
他們想知道,墨畫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墨畫這些陣法中,是否藏著什么玄虛。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們可以不把墨畫放在眼里,但也必須要對墨畫的陣法,給予足夠的尊重。
隨著墨畫的陣法,被破出一條通路,整片陣法“城池”的外貌,也漸漸顯露。
這些陣法,強則強矣,但似乎就是尋常的二品高階陣法。
而且類型,全都是堅固的防陣,和困敵的困陣,并沒有一副殺陣。
墨畫的目的,似乎只是“守”。
守得越久越好。
“可真的……只是這樣么……”
沈麟書抬頭,看向遠處在百余天驕圍殺之下,巋然不動,還在神情專注,不管不顧,一味畫陣法的墨畫,眉頭漸漸緊皺。
而隨著葉青鋒帶隊,鲆惶躚罰畢蛘蠓ㄉ畬Α
雙方弟子碰面,廝殺也越來越激烈。
在五行源甲增幅之下,令狐笑驅(qū)使沖虛解劍真訣,與葉青鋒的大羅歸一劍訣,正面交鋒。
太阿五兄弟的巨劍,則攔住了龍鼎宗,敖崢等一流天驕。
其次,乾道宗的沈藏鋒,天劍宗的蕭若寒,也都與太虛門眾人,廝殺在了一起。
而這下,真成了生死之戰(zhàn)。
誰都不敢掉以輕心,誰也都不曾留手。
太虛門人數(shù)劣勢,但有源甲增幅,在墨畫以陣法界定的小范圍內(nèi),正面爆發(fā)的殺傷力極強。
與此同時,黑紅參半的靈墨細絲,游走在場間,以陣法控制,輔助殺伐。
雙方所有人全部拼了命一般,催動全部靈力,絞殺在一起。
交鋒之處,真如同“絞肉機”一般。
一刀一刀,一劍一劍,互相摻雜在一起。
凌厲的殺意交融,密不透風。
論道玉一個接一個粉碎。
一個個修士身死。
當真慘烈至極。
而眼看著,四宗七門的天驕,一個又一個戰(zhàn)死退場,太虛門還在拼死力戰(zhàn),且越戰(zhàn)越猛,沈麟書四人,終究是忍不住了。
不能再死下去了……
也不能再放任墨畫他們殺下去了……
盡管此前對墨畫的陣法,存了一絲忌憚,不知這個墨畫究竟在玩弄什么把戲。
但廝殺到現(xiàn)在,墨畫招數(shù)盡出。
他布陣的過程,已經(jīng)被沈麟書四人,翻來覆去看了無數(shù)遍。
神識御墨,畫地為陣。
以陣法防御,以陣法牽制,以陣法困敵,以陣法輔助……
這點陣法套路,也都被看穿了。
太虛門,氣數(shù)盡了……
蕭無塵第一個踏進了墨畫的陣法“城池”之內(nèi)。
而后是端木清,敖戰(zhàn)。
最后是沈麟書。
沈麟書是踏入墨畫陣法范圍內(nèi)的最后一人。
踏進去的時候,沈麟書心中又莫名生出一絲驚悸,隨后他輕蔑自嘲一笑:
區(qū)區(qū)墨畫而已,自己竟會因他而心悸,當真可笑……
四大天驕入局,局面徹底被改寫。
蕭無塵,敖戰(zhàn),端木清,沈麟書,每一個人,都擁有著絕對強大的修為,身負最上乘的功法,和最頂尖的道法,靈力周天數(shù)趨近完美。
每一個人,每一拳,每一劍,每一個法術(shù),都蘊含著強大的戰(zhàn)力,都需要花大力氣來化解。
太虛門眾人,拼盡全力來應付。
但實力的懸殊,實在是太大了。
太虛門弟子再怎么拼,墨畫的陣法再如何強,拼到油盡燈枯,殺到靈力干涸,也終究是回天無力。
太虛門弟子,開始一個接一個隕落。
郝玄死于蕭無塵的天劍訣;
楊千軍被沈麟書紫金劍氣所斬;
程默與敖戰(zhàn)交鋒數(shù)個回合,便被一拳轟殺;
司徒劍死于端木清無差別的法術(shù)轟炸之下;
太阿五兄弟中,歐陽祿,歐陽喜,歐陽財三人,久戰(zhàn)力竭,死于敖崢,沈藏鋒等人的圍殺之下……
……
最終整個太虛門,死得只剩五人:包括墨畫在內(nèi),只剩下令狐笑,歐陽軒,歐陽福,歐陽壽四人。
而四宗的天驕,還剩足足五十余人。
足足十倍的人數(shù)差距。
這五十余人中,如今留下的,盡皆是四大宗中,最拔尖的天之驕子。
除此之外,就是大羅門以葉青鋒為首的數(shù)位翹楚。
以及,乾學最頂尖的四大血脈天驕。
如今,墨畫的神識,接近干涸,靈墨也消耗殆盡,因神識反復虛耗透支,畫了大量陣法,整個人面色發(fā)白,氣息孱弱。
墨畫身前,用來防護的陣法,已經(jīng)寥寥無幾。
拼命守護著他的小師弟,也幾乎死傷殆盡。
唯有油盡燈枯的令狐笑幾人,還咬牙站在墨畫面前。
而在他們對面,乾學州界最頂級的五十余個天驕,卻如同五十余柄鋒芒畢露的靈劍,各個氣息深厚,渾身殺意,漠然注視著墨畫,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太虛門……完了……”
場外,眾人見這一幕,紛紛深深吸了一口氣,慨然長嘆。
若是從前,這句話中,必飽含慶幸與嘲諷。
但如今,眾人心中卻生出憐惜和敬意。
以一宗之力,對抗四大宗,七大門,殺到如此地步,拼到如此絕境,慘烈而又壯闊,如何不令人心中欽佩。
有如此實力,太虛門,無愧為乾學八大門之首。
甚至,說它是新的“四大宗”,也絲毫不為過。
太虛門的弟子們,也親眼見證了他們的師兄,他們的同門,竭力死戰(zhàn)的這一幕幕,無不心中激昂,眼角酸澀。
長老們感懷萬千。
便是三山的掌門,活了數(shù)百年,此時也都不免心中又酸又燙。
他們都切身體會到了,什么叫“雖敗猶榮”。
這是他們太虛門的弟子。
這些孩子,能團結(jié)一心,竭盡全力,為宗門拼殺到如此地步……
他們這些做掌門的,又怎么可能,不為此心潮澎湃,不引此為榮?
在這一刻,是輸是贏,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觀劍樓中,一些宗門老祖,默默看向荀老先生,眼中含著羨慕。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宗門弟子間,有如此強大的凝聚力,如此強大的向心力,如此強大的意志力,如此強大的統(tǒng)一力……
這當真是一筆,莫大的精神財富。
一個人有道心,尚且難得。
一個宗門有一往無前的道心,那才是真正的價值連城。
這場乾學論劍,太虛門雖是輸了,但也贏了。
荀老先生也緩緩舒了一口氣,心中感慨萬千。
當真是太虛門的列祖列宗保佑……墨畫這個孩子,當初收對了啊……
……
而山谷之中。
這場慘烈的論劍,也終于要塵埃落定。
五十多個絕頂天驕,圍住墨畫。
這是令人絕望的死局。
沈麟書目光漠然,抬起金麟劍,指著墨畫,又問出了那一句話:
“你自己死,還是死在我的劍下?”
墨畫臉色蒼白,神情平靜,心中一副副默數(shù)著自己已經(jīng)畫下的陣法,將這些陣法在腦海里重構(gòu),衍生成一片復雜的靈樞,衍算著其靈力走向,復算著自己全局的陣法構(gòu)建……
最后,墨畫復算無誤,這才抬起頭,看著沈麟書,嘴角勾勒出一絲淺淡的詭笑:
“沒有人,能在我的陣法里殺死我……”
這絲詭笑,令人心慌。
一絲警兆,驟然浮在心頭。
沈麟書目光陡然睜大,當即一劍劈向墨畫。
他不知道到底會發(fā)生什么,但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出現(xiàn)了問題。
“殺了他!”
此時,不唯沈麟書,端木清,蕭無塵和敖戰(zhàn),都察覺到了一絲來自血脈的警示。
要殺墨畫!
端木清凝聚萬霄法術(shù),蕭無塵一劍祭出,敖戰(zhàn)一聲虎嘯,拳出如龍轟向墨畫。
令狐笑拼盡最后一口力氣,催動沖虛解劍真訣,與沈麟書的紫氣金麟劍氣對消。
可他已是強虜之末,沖虛劍抵擋不了紫金劍氣,索性以肉身為盾,擋在了墨畫身前,承載著沈麟書的劍氣殺招。
歐陽壽義無反顧,沖向敖戰(zhàn),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死死纏著他。
歐陽福的靈力所剩無幾,同樣將自己當成“肉盾”,護在墨畫身前,用命抵擋端木清的法術(shù)。
而歐陽軒,則拼盡全力,迎上了蕭無塵的劍氣。
他一開始就不喜歡墨畫。
但跟著同門一起拼殺到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反正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墨畫不能死。
令狐笑四人,都在用命護著墨畫。
可本就是強虜之末的令狐笑四人,根本不可能是乾學四天驕的對手。
只一個交鋒,幾息之間,他們就要玉碎身死。
而就在幾人瀕死之際,墨畫目光驟然深邃,輕聲念道:
“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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