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
“這是什么神獸?”墨畫很好奇,便開口問屠先生。
“這是……”屠先生剛想開口,卻突然心口一悸,硬生生止住了。
他深深看了墨畫一眼,搖了搖頭,什么也不再說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直覺告訴他,絕對不能告訴墨畫太多東西。
甚至,他將“貔貅”這兩個字告訴墨畫,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后悔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記著我的話,要安分一些。”屠先生說完這句,身形便化作血光消融,急匆匆走了,似乎真的有急切的事要辦。
血肉監(jiān)牢中,就只剩下墨畫一人。
墨畫孤身一人,便耐心翻閱著,屠先生留給他的荒天血祭陣樞,在心中將這套陣樞結(jié)構(gòu),不斷琢磨,推衍,一遍又一遍模擬靈力軌跡,以加深對陣樞的理解。
只是無法動筆去畫,還是讓墨畫覺得差了點意思。
而且,很快墨畫就覺得無聊了。
墨畫又耐著無聊,盯著陣樞看了一陣,確定這段時間內(nèi),沒有陰冷的神識在暗中窺視他。
屠先生也沒有騙他,似乎是真的有急事,自顧自忙去了。
墨畫這才松了口氣。
他連忙盤腿坐下,摸了摸頭上的白骨緊箍,心中忍不住嘀咕:
“大荒圣物,神獸貔貅,牙骨封印……這屠先生還真是看得起我……”
“他也真能舍得……”
反正這東西,要是放在自己手里,肯定舍不得大材小用,用來封印一個小小的筑基修士。
墨畫搖頭。
現(xiàn)在的問題是,這東西也的確封印住他了。
若不解決掉這個封印,他幾乎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坐著等死。
破了封印,他才能有“自由活動”的空間,才能搞一些小動作。
墨畫開始嘗試著,去解封印。
這不是他第一次嘗試,之前有空的時候,墨畫就會試著破解一下這道封印,但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這圣物所涉及的神道陣法,太高深了,根本不是如今的他所能“破解”掉的。
墨畫猜測,煉制這圣物的修士,當(dāng)年在大荒一族,可能也是一個驚才絕艷,地位不凡的奇才。
甚至很有可能,還是邪神的“死對頭”,以其一己之力,帶領(lǐng)一族之人,鎮(zhèn)壓邪惡墮落的神明。
只可惜,人終究斗不過神。
至少人活得沒神明久。
再天才的修士,哪怕能鎮(zhèn)壓邪神一世,卻不可能鎮(zhèn)壓永久。
一旦這種天才隕落,后輩之中青黃不接,邪神仍舊能卷土重來。
甚至,邪神對付不了的人,還可以通過蠱惑其他“人”來對付。
有時候,“人”才是邪神對付人的,最強大的武器。
眼前的屠先生,就是一個例子。
這大荒圣物,同樣如此。
這本是人用來鎮(zhèn)壓邪神的圣物,反過來被邪神的爪牙用來鎮(zhèn)壓自己了。
墨畫有點感慨。
而后他收起這些雜念,開始專心致志,破解起這大荒圣物來。
這大荒圣物,封印之力極強。
屠先生若一直這么封著他,墨畫還真沒什么辦法。
但壞就壞在,屠先生當(dāng)著但墨畫的面,替墨畫“解封”,之后又重新“封印”,又“解封”,又“重封”了好幾遍……
這就給了墨畫可乘之機。
大荒圣物,像是一間屋子。
墨畫是被關(guān)在屋子里的“囚犯”。
原本他這個“囚犯”,若想離開屋子,必須解陣“拆墻”才行。
但屠先生這個主人,當(dāng)著墨畫的面,來來回回開了幾遍“鎖”,等于將“開鎖”的鑰匙,暴露在了墨畫眼前。
這個開鎖的“鑰匙”,是一道神鎖陣陣紋。
屠先生做得隱晦,以血絲勾勒陣紋,隱秘而邪異。
別人或許看不明白,但有神道陣法基礎(chǔ),再加上學(xué)了天機衍算的墨畫,一眼就窺測出了其中的玄機。
屠先生解了幾次封印,墨畫也就根據(jù)蛛絲馬跡,漸漸將屠先生,用來開關(guān)圣物封印的“鑰匙”陣紋,給推演了出來。
這是一枚,有特殊序列的神鎖陣紋。
墨畫照著樣子,練習(xí)了許久,才畫出了七八分神韻。
但這七八分,用來“開鎖”倒也足夠了,頂多就是多試幾遍罷了。
之后的事,就相對簡單了些。
當(dāng)然,這種“簡單”,也只是相對墨畫而。
墨畫借助道碑,再加上大量夜以繼日的陣法練習(xí),和對陣法的深刻領(lǐng)悟。
他的神念,是能在識海中,自行顯化陣法的。
一般修士不行。
其他邪祟更不行。
即便是秉天地而生的神明,天生自帶神通,也不能學(xué)陣法。
因此,能從封印內(nèi)部,自己復(fù)刻“鑰匙”,顯化陣紋來開鎖的,大概也只有墨畫這個,半人半神,還會在識海里顯化陣法的“異類”能做到。
這點實在脫離尋常的修道“常識”。
屠先生便是想象力再豐富,也不太可能想到。
之后墨畫將神鎖陣紋,當(dāng)成“鑰匙”,一點點撬著白骨圣物的“門鎖”……
之前他沒機會嘗試。
現(xiàn)在屠先生不在,他終于可以無所忌憚,來嘗試破解“封印”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
墨畫也很耐心。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咯吱”一聲,神鎖陣消解,圣物的封印,也總算是被墨畫給“撬”開了。
墨畫神色大喜。
成功了!
他能“復(fù)刻”鑰匙,從內(nèi)部開鎖,便意味著大荒的圣物,不再對他構(gòu)成威脅。
他的神念,也可以越過屠先生的“封印”,自由使用了。
此前他構(gòu)思良久,設(shè)想的很多計劃,也都可以開始實施了。
墨畫嘴角含笑,一步邁出,跨過神鎖陣,突破了大荒圣物的封印。
可之后,墨畫神色一怔,臉上的笑容,也緩緩消失了。
“不對……”
他明明突破了封印,可還是沒有那種“自由”的感覺,甚至面前,還是有著一條,長長的神鎖甬道,一眼望不到頭。
墨畫皺眉。
“什么情況?”
“這大荒圣物,不是被我破開了么?為什么我還是出不去?”
“這圣物里,還有另一重封?。俊?
墨畫沉思片刻,沿著神鎖甬道,繼續(xù)向前走。
越往前走,壓力越大,甚至神念化身的血肉骨骼,都有隱隱被壓制的感覺。
墨畫神情凝重,以神髓護身,頂住壓力,堅持往前走。
周遭全是極高明的神鎖陣紋構(gòu)建的“城墻”,宛如神道“長城”,一直延伸向遠(yuǎn)處。
不知走了多久,神鎖陣消失了,面前豁然開朗,出現(xiàn)了一尊恢弘莊嚴(yán)的神殿。
這神殿,宛如神道長城上的閘口,鎮(zhèn)壓在出入的關(guān)隘之上,頗有一殿當(dāng)關(guān),萬邪莫開之勢。
墨畫看著,都有些心生敬畏。
他猶豫再三,還是緩緩邁步,踏進神殿。
腳步踏入神殿的一瞬間,強風(fēng)撲面,神光刺目,無盡的威嚴(yán)加身。
墨畫抬頭一看,就見到一只巨大的金色燈籠,懸在天邊。
他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這燈籠,也閃爍了幾遍,深處透著金玉之光,似乎也在“眨眼”。
墨畫當(dāng)即明白過來,這不是燈籠,而是一只“大眼睛”。
便在此時,呼嘯聲響起,一只巨大的金色腦袋,轉(zhuǎn)了過來,兩只燈籠般的大眼睛,居高臨下,瞪著渺小的墨畫。
一人一獸,就這樣大眼瞪小眼。
還沒等墨畫反應(yīng)過來,這大腦袋便咧開血盆大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哇”地一咬,一口將墨畫吞進了嘴里。
隨后它嚼了幾口,發(fā)現(xiàn)嚼不動,還有點“硌牙”,也懶得再嚼了,索性直接一咽,就完事了。
咽完之后,“大腦袋”把大嘴一闔,然后又瞇著眼睛,往地上一趴。
神殿之內(nèi),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可沒等這“大腦袋”安靜多久,便覺喉嚨有異物,順著它的脖子,一點點向上爬,很快便爬到它的口中,開始扯它的舌頭,掰它的牙齒。
“大腦袋”有點難受,緊緊咬著嘴。
可嘴里的小東西,鬧騰得更厲害了,甚至還伴隨著火燒水冰,金光斬?fù)簦T般灼燒和刺痛,實在難以忍受。
很快,疼痛蔓延到了牙根。
它的牙齒,缺了一枚,剛好被那個小東西鉆進去,以劍砍它的牙齦。
牙疼起來要人命。
“大腦袋”終究是沒忍住,齜牙咧嘴,一個噴嚏打出,將嘴里適才吞下去的東西,給吐了出來。
這一下力道極大,墨畫被像小皮球一樣,在地上彈了幾下才停住。
好在他的神念“肉身”,堅韌無比,不僅嚼不動,也不會摔傷。
否則要么被這大腦袋嚼碎,要么就會被它這一吐,摔個四分五裂了。
墨畫站起身來,全力催動神髓,一身金光燦燦,這才打量起眼前這只“大腦袋”。
這是一只金玉色神獸。
頭上有兩只龍角,眼如金鈴,身如猛獅。毛發(fā)玉白,間雜金紋,四足三趾,足覆金鱗,趾為金爪。
氣息既兇狠,又神圣莊嚴(yán)。
墨畫一瞬間,便意識到了它的名字:
貔貅。
大荒圣物中,用以封神辟邪的“神獸”。
據(jù)屠先生所說,這大荒圣物,便是以神獸貔貅的一枚牙齒為媒介,經(jīng)由大荒一族的前輩高人,輔以神道陣,加上大荒秘法,煉制而成的。
但墨畫沒想到的是,這圣物之內(nèi),竟然真的藏了一只,活生生的神獸“貔貅”。
“不,不對……不是活生生的……”
這應(yīng)該是一只……神獸貔貅的神魂。
墨畫目光微凝。
難怪這白骨頭箍,能被叫做“大荒圣物”,能制衡邪神……
這里面封著的,可是一尊完整的古老而強大的神獸魂魄。
別說放在大荒了,便是放在中央道廷,這估計都是一件,稀世的神道至寶。
屠先生竟真的然用這種東西,來“封印”自己?
他腦袋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