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心神動搖。
趙長老接著道:“墨公子,您是五品大宗門弟子,應(yīng)當(dāng)有匡扶正道,除暴安良之心。你難道真的想助紂為虐,讓蒼狼城的窮苦修士,永無翻身之日,讓通仙城的修士,也陷于水深火熱之中么?”
墨畫面色糾結(jié),“可是,你這些陣法,殺不掉掌門,他可是金丹修士……”
趙長老搖頭,“這些我自有打算,不必墨公子費心。只要公子,不將這件事泄露出去便好?!?
墨畫皺眉沉思,片刻后,緩緩點了點頭,“好吧……”
趙長老察觀色,見墨畫已有被他說服的跡象,便又進(jìn)一步道:
“除此之外,趙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墨公子答應(yīng)?!?
墨畫微怔,“什么事?”
趙長老道:“希望墨公子,能將掌門,引到這陣法中來?!?
墨畫一驚,連忙搖頭,“不行,我不泄密,就已經(jīng)是對不起掌門了,怎么可能反過來加害于他?掌門雖利用了我,但終究待我不錯,我不能恩將仇報?!?
趙長老沉痛道:“那墨公子,就忍心看著,蒼狼城散修被壓迫至死,通仙城也大難臨頭么?”
“這……”墨畫皺眉。
趙長老凝視墨畫,輕聲嘆道:
“這本是趙某份內(nèi)之事,不應(yīng)該勞煩墨公子,只可惜趙某無能。那姓段的,又對我頗多猜忌,我若去邀請他,他必生疑。他不入陷阱,我沒把握殺了他……”
“但那姓段的,對墨公子極為看重,也相信墨公子的陣法?!?
“放眼整個蒼狼宗,也唯有墨公子,能將那姓段的引入陷阱?!?
墨畫神色遲疑。
趙長老一咬牙,竟對著墨畫跪下。
墨畫一驚,連忙扶住他,“趙長老,您這是做什么?”
其他人也神情震驚,“趙長老!”
“趙兄!”
“你這是……”
趙長老仍舊跪地不起,一臉凝重道:
“懇求墨公子,為了蒼狼城,為了蒼狼宗,為了這城中,所有受盡苦難的修士,助趙某一臂之力!”
其他原本還對墨畫刀劍相向的長老和弟子見狀,也紛紛收起兵器,向墨畫跪下。
“求墨公子,助我等一臂之力!”
墨畫輕聲嘆了口氣,心道這趙長老,倒也的確是個演戲的高手。
這招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降尊紆貴,屈身下跪的套路,玩得太熟練了。
這蒼狼宗里,果真沒省油的燈。
有些修士,修為沒那么高,但在底層廝混,拿捏人心的套路實在太深了。
世事洞明皆學(xué)問,人情練達(dá)即文章。
自己也要向他們好好學(xué)學(xué)。
墨畫當(dāng)即露出動容的神色,看著趙長老,眼中滿是欽佩和感動。
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好,這件事,我來想辦法!”
……
回去之后,墨畫便找到了蒼狼宗掌門,開門見山道:
“煉器行的陣法不行,照這樣下去,別說建成二品以上的大型煉器行了,便是在期限內(nèi)完工,都很成問題……”
蒼狼宗掌門皺眉,“墨公子,何出此?”
墨畫直接道:“趙長老不行,他的陣法水準(zhǔn),太差了?!?
墨畫緩了緩,又道:“當(dāng)然,我承認(rèn),趙長老身為蒼狼宗首席陣法長老,他的陣法水準(zhǔn),的確有可圈可點之處,但落到實處,就太空泛了,處處都是漏洞,而且太不切實際……”
墨畫將趙長老的陣法,批判了一番,而后道:“這些陣法,讓我來規(guī)劃,我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墨畫神情倨傲。
蒼狼宗掌門心頭欣慰,但表面上還是勸道:“墨公子,你雖天賦好,高,但畢竟資歷尚淺,不如隨著趙長老,一起將煉器行的陣法建完,有了經(jīng)驗……”
“不必!”墨畫冷笑,“我的陣法經(jīng)驗,多了去了,不在乎這一兩個煉器行?!?
“況且,掌門您專門邀請我過來,應(yīng)該不是為了,讓我給趙長老打下手的吧?”
蒼狼宗掌門很欣賞墨畫的野心,但還是遲疑道:“這件事,恐怕趙長老會有怨?!?
墨畫道:“您是掌門,會在意一個長老?”
“趙長老,可并非普通長老,這樣吧……”蒼狼宗掌門看了眼墨畫,“你拿出規(guī)劃陣圖,與趙長老比一下,若你規(guī)劃的陣圖,的確比趙長老強(qiáng),那一切便按你說的做。”
“此后蒼狼宗的一切陣法,都由你說了算?!?
“你便是蒼狼宗的,第一陣法長老!”
墨畫目露興奮,“好!”
蒼狼宗掌門也輕輕笑了笑。
墨畫目光微閃,又道:“既然這樣,那三日后,便在煉器行里,我與趙長老一決高下,煩請掌門到場,親自做個見證?!?
蒼狼宗掌門微怔,眼中不由流露出一絲猜忌。
墨畫卻看著掌門,目光意味深長。
蒼狼宗掌門沉思片刻,緩緩點頭,“好,那就由我去做見證。”
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了。
之后蒼狼宗掌門,也將趙長老喚來,與墨畫當(dāng)面,說了陣法比試的事。
趙長老神情冷漠。
墨畫淡淡道:“趙長老,屆時你就拭目以待吧,陣法不會騙人。”
趙長老深深看了墨畫一眼,目光鋒利:“好?!?
……
之后的三日,墨畫的時間,主要還是用來在“玩具”身上,試驗他新研究出來的“詭道法門,因果種魔”。
其余時間,抽空隨手畫了一些陣法規(guī)劃圖,用來應(yīng)付差事。
很快,三日后。
蒼狼城未建成的煉器行內(nèi)。
墨畫與趙長老的比試,就開始了。
因為事關(guān)蒼狼宗煉器行的核心陣圖,所以此次比試,較為機(jī)密。
圍觀的修士,都比較少,僅有蒼狼宗掌門的心腹,以及其余十來個地位較高的長老。
而比試的過程,也比較簡單。
雙方拿出陣圖,彼此論陣質(zhì)疑,最后在論陣的過程中,誰的陣圖缺陷越多,那自然就輸了。
趙長老的陣圖,是原先規(guī)劃好的。
墨畫的陣圖,是他隨便瞎畫的,即便如此,比起趙長老的陣圖,那也好了不少,只是缺漏自然也多。
墨畫與趙長老爭執(zhí)不休。
爭到一半,論及有個陣樞的節(jié)點,雙方爭執(zhí)不下,誰也不讓誰。
最后只能由蒼狼宗掌門親自決斷。
蒼狼宗掌門沒有懷疑,親自下場,走到了墨畫和趙長老中間,低頭看向兩人的陣圖。
便在此時,墨畫與趙長老,互相遞了個眼色。
墨畫施展身法,悄然退去。
幾乎與此同時,趙長老抽出了一柄狼紋長劍,冷不丁地向蒼狼宗掌門刺去。
蒼狼宗掌門天性多疑,感知敏銳,察覺到殺機(jī),當(dāng)即臉色一變,后撤一步。
同時右手凝出一只狼爪法寶,反手一撕,撕出一道金光,與趙長老的狼紋長劍,正面碰在了一起。
可令人驚訝的是,他這狼爪法寶,并未擋住長劍,反被長劍一蕩,在手臂上劃出了長長的血痕。
蒼狼宗掌門看向趙長老,目露兇光:
“靈力結(jié)晶,你竟是金丹?”
趙長老冷笑,“我是陣師,神識強(qiáng)于你,藏了這么久,就是為了今天?!?
蒼狼宗掌門獰然一笑,“怎么?你想殺我?憑你,殺得了我?”
趙長老捏碎一枚玉符。
瞬間大地震動,地面陣紋亮起,層層疊疊,將周遭完全封住,也徹底將蒼狼宗掌門,和他封在了一個場地。
趙長老用長劍,指著蒼狼宗掌門,“今日,你和我,只能有一人活著走出去。”
蒼狼宗掌門看著周圍的陣法,神情頗為驚訝,“二品高階陣法?”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趙長老,輕聲嘆道:“雖只有十七紋,但也足以自傲了??上Я恕?
趙長老冷笑,“受死吧。”
他長劍一點,金丹境的劍氣縱橫,挾著蒼狼之威,直接刺向蒼狼宗掌門的咽喉。
這是蒼狼宗的秘傳劍法。
這位趙長老,金丹修為,不光陣法精湛,便是劍法也頗為不俗。
只是不及蒼狼宗掌門陰狠,因此處處都被壓一頭。
此時,有了千載難逢的機(jī)會,自然想畢其功于一役,將掌門擊斃,自己取而代之,因此下的都是殺招。
蒼狼宗掌門,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斃,當(dāng)即施展蒼狼七玄爪,與趙長老殺在了一起。
困陣之內(nèi),是兩個金丹的廝殺。
金丹境宛如晶石的靈力,彼此交鋒,威力四溢,在地上劃出一道道深痕。
二品高階的困陣,防不住金丹。
但金丹破陣,需要花時間,一旦強(qiáng)行破陣,勢必會給對手留下破綻。
因此趙長老若執(zhí)意分個你死我活,那蒼狼掌門,也只能奉陪到底。
而困陣之外,是筑基長老的廝殺。
趙長老,還有蒼狼宗掌門兩方的長老,也在捉對廝殺,難舍難分。
整個煉器行,瞬間亂做了一團(tuán)。
陣法的光芒,頻繁震蕩。殺意的波動,此起彼伏。
而墨畫則置身事外,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廝殺持續(xù)了將近半個時辰,雙方不分勝負(fù)。
而此時,趙長老也察覺出了一絲違和。
“不對,”趙長老一劍蕩開蒼狼宗掌門,質(zhì)問道,“我在地上,布下了那么多殺陣,為何你一次都沒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