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幾日,墨畫在楊繼勇的陪同下,熟悉了道兵作戰(zhàn)的事宜,以及一些行軍作戰(zhàn)常用的陣法。
楊繼勇也憑借楊家的關(guān)系,為墨畫單獨申請了一套道兵衣裝,還有一枚道兵令。
道兵令背面,刻著一行小字:
離州,大黑山州界,墨畫。
這是墨畫專屬的道兵令。
自此以后,他的姓名籍貫,也正式錄入了道兵司,成為了一名隸屬于道廷的道兵。
這也是墨畫,不知道第幾個身份了。
通仙城散修,道廷司編外修士,太虛門小師兄,乾學州界陣道魁首,天樞閣二品陣師,太虛門太子爺,莊先生的小弟子,詭道人的小師侄……
身份是多了些,不過出門在外,就講究一個左右逢源,多多益善。
多個身份,也多條門路。
此后,鎮(zhèn)壓大荒叛亂的事宜,還在緊鑼密鼓地籌備。
軍營中道兵調(diào)度頻繁,喧鬧之中,暗藏著風雨欲來的緊張和凝重。
行軍作戰(zhàn),墨畫倒不緊張,他只是擔心大老虎。
不知道他不在地下斗妖場的這些日子,大老虎過得怎么樣,有沒有再受欺負和折磨。
墨畫想救出大老虎,可現(xiàn)在他掣肘很多,實在沒法下手。
只能見機行事,等待機會了。
而這個機會,墨畫考慮并推算了許久,估測就是道廷大軍開拔的時候,
道廷大軍開拔,前往大荒鎮(zhèn)壓叛亂的蠻兵。
作為直隸宗門的大荒門,也要出動大量修士隨同協(xié)戰(zhàn)。
這樣一來,大漠城駐守力量勢必薄弱,斗妖場的拓跋公子,也就少了依仗。
自己趁這個時候,毀了斗妖場,放跑大老虎,成功率應該會高很多。
救出大老虎之后,自己就往軍營一躲,隨著楊家的道兵,一同南下大荒平叛,找點機會攢點軍功,謀個出身。
同時,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借道廷的勢力,入侵大荒的王庭。
并從大荒王庭的道統(tǒng)中,尋求大巫祝留下的線索,以此領悟十二經(jīng)饕餮靈骸絕陣,鑄成本命陣法,進而嘗試結(jié)丹。
據(jù)墨畫此前的推測,大荒皇族傳承,大巫祝留下的絕陣,這些必然都是大荒的絕密。
也必封存在大荒的王庭,乃至皇朝禁地之中。
而大荒反叛的勢力,十分強大。
若不借助道兵司,墨畫孤家寡人一個,根本沒辦法,侵入大荒王庭禁地,竊奪這些傳承。
唯有借道廷的“刀”,殺敗大荒的王庭,自己才能渾水摸魚。
當然,在此之前,能找到機會,吃點邪祟,滋補下神識最好。
這個計劃,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了。
但唯一的問題,就是不能帶著大老虎了,
救下大老虎之后,也只能讓它自己離開了。
畢竟大老虎是“吃人”的妖獸,是極兇猛的虎妖,更是大荒王族的象征,必不為道兵司所容。
道兵司肯定也會拘禁,乃至殺了大老虎。
自己隨軍作戰(zhàn),若帶著只大荒的王獸,也會受人關(guān)注,猜忌和質(zhì)疑。
所以,大老虎只能放生。
一旦救出大老虎,也就是跟它分別的日子。
事到如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不過,大荒這個地方,地廣人稀,適宜妖獸棲息,大老虎自己活下去,應該沒什么問題。
“但愿吧……”
墨畫想到這里,微微嘆了口氣。
……
之后一切籌劃,照常進行。
很快,道兵就要開拔,而在此之前,還有一場宴會。
這是大荒門的羽化掌門,為了款待道兵司的一眾大小統(tǒng)領,而特意置辦的一場行軍宴。
這場行軍宴,不是一般道兵能參加的。
楊繼山和楊繼勇,都是中小統(tǒng)領,還是楊家的人,自然受邀在列。
墨畫卻是沒資格的。
他雖是二品陣師,但無家無世,且寸功未立,總要打一兩場仗,做出些功績,才能升上去。
重實戰(zhàn),重功績。
這也是防止,有些世家大族,肆意往道兵司里“插人”,只吃空餉,不上戰(zhàn)場,腐蝕道兵司的兵力。
墨畫這樣的“陣師”,只要能上戰(zhàn)場,晉升會很快。
但若不上戰(zhàn)場,與普通道兵士卒相比,就并無太大差別。
因此,無官無職的墨畫,原本是沒資格赴行軍宴的。
但他畢竟身份特殊,作為楊家的客人,楊繼山也特意讓他做“隨從”。
墨畫這才有資格,去了趟大荒門駐地,蹭了這頓行軍宴。
大漠城內(nèi),偌大的廣場間,烹羊宰牛,行酒烤炙,肉香和酒氣蒸騰。
普通道兵士卒,也分發(fā)了酒肉,只是沒統(tǒng)領們吃得好而已。
墨畫跟在楊繼山和楊繼勇身后,吃得不亦樂乎。
吃著肉,喝著酒,墨畫順便四處打量起來。
這是大荒門,在大漠城內(nèi)的一處分門駐地。
大荒門是道廷直隸,管轄大荒的宗門。這便意味著,大荒門的形制,和九州內(nèi)的宗門,是不一樣的。
大荒門的本宗山門,位于大荒正中,一個小五品州界。
除此之外,大荒各地,大大小小的仙城,或者稍大點的蠻族聚居地,一般都設有大荒門的駐地,勢力極大,管轄的范圍也極廣。
甚至可以說,大荒門,就是設立在大荒的“小道廷”。
只不過,這個小道廷,是“縮水”版的,品階也不高。
而在這些駐地中,四品大漠城,是大荒門僅次于本宗山門以外,最大的據(jù)點,占地大,氣勢也很恢弘。
與此同時,這場行軍宴的規(guī)格,極為隆重。
與會的修士,身份也都很高。
此時行軍宴酒席的最上方,正坐著幾個羽化境的高人。
身穿半金色獸紋道袍的,便是大荒門的羽化境掌門。
在他身側(cè),有一個容貌平常,不顯山不露水的大長老,也是羽化。
其余幾位,與其平起平坐的,但氣勢上要高過一頭的,是道廷此次負責平叛的羽化大統(tǒng)領。
楊家的羽化大統(tǒng)領,也在其中。
洞虛不出世,羽化真人,便是行走于世間的頂端戰(zhàn)力。
而這幾位真人,也都不是普通羽化,要么是獨霸一方的掌門,位高權(quán)重的大長老。
要么是統(tǒng)轄萬千道兵,震懾一方的道兵司大統(tǒng)領。
光是坐在一起,便有讓人難以直視的威嚴。
不過,墨畫倒還好,他是見慣了“大場面”的。
在太虛門,教他陣法的,是洞虛境的荀老先生,教他劍法的,更是洞虛中的絕頂強者獨孤老祖。
在血祭大陣中,互相打過交道的,也都是屠先生,上官望,以及陰尸谷和魔劍門的羽化老魔。
因此,盡管眼前場面很大,墨畫倒也不會怯場,該吃吃,該喝喝,神情從容淡定。
楊繼山在一旁看著,默默點頭。
做小事情,不驕不躁,見大場面,不卑不亢。
這等豁達的氣度,的確是不俗,是個可造之才。
“可……如此年少俊秀的人才,自己若真見過面,有過交集,應該有印象才是,絕不可能忘了才對……”
楊繼山皺起了眉頭,又陷入了沉思。
墨畫卻不管那么多,一口接一口吃肉,只顧著自己吃飽。
吃肉的時候,墨畫心中也在掛念著大老虎。
擔心它在斗妖場里,能不能吃飽,會不會餓肚子。
正思索之時,忽而人聲嘈雜,墨畫循聲望去,便見另一側(cè),走來了一隊人。
為首之人是個少年,身著金色獸紋戰(zhàn)甲,身姿高大,氣度威武,貴氣逼人。
墨畫目光微沉。
“拓跋公子……”
來人正是斗妖場中的那個拓跋公子。
此時拓跋公子,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上了高臺,向著大荒門掌門,大長老,以及數(shù)位道兵大統(tǒng)領恭敬行禮。
大荒門掌門點頭,而后向著幾個大統(tǒng)領說了些什么。
隔得遠,而且有隔音術(shù)阻隔,墨畫聽不清他們說什么,只大概猜到,大荒門的掌門,在向道兵司的大統(tǒng)領們,引薦他的兒子,也就是那位拓跋公子。
拓跋公子一臉恭敬,高大威武,倒也的確是一表人才。
諸位羽化大統(tǒng)領也都對他贊譽有加。
之后大荒門掌門向拓跋公子吩咐了什么。
拓跋公子道了一聲“是”,便自高臺退下,向一眾中下層道兵統(tǒng)領挨個敬酒,辭熱情,禮數(shù)周到,溫文爾雅,全無在斗妖場時,那副囂張跋扈,視人命如草芥的模樣。
敬了一圈,自然敬到了墨畫這里。
拓跋公子笑著說了一些,“諸位統(tǒng)領辛苦了”,“自當齊心協(xié)力,蕩平大荒叛亂”,“哿ν模d詮財健敝嗟某∶婊埃緩缶儔脛誚煲灰
楊繼山和楊繼勇,見拓跋公子,身為掌門之子,天資卓絕,儀表不凡,還能如此寬和近人,目光之中都頗為欣賞,也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墨畫混在人群里,也默默將杯里的酒喝完了。
他是一個小“隨從”,自然十分低調(diào)。
拓跋公子也對他“一視同仁”,或者說,是沒將他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也只在墨畫身上一掃而過,之后便移開了,準備走向下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