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的沒錯,果然是你。”
墨畫臉色平靜,“什么是我?”
拓跋公子冷笑,“還在裝傻充愣,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斗妖場里,那個仆役,就是你假扮的?!?
他又盯著墨畫看了眼,“你是楊繼山麾下的人,潛伏在斗妖場里,是受了楊家的指使?”
墨畫沉默不語。
若是其他家族,他肯定順手就把鍋給甩過去了。
但他跟楊家,到底還是有些情分,不好意思讓他們背鍋。
拓跋公子見墨畫不答他的話,面露不悅,進而冷笑道:
“我還當你是什么有頭有臉的人物,原來也不過是個賣命的卒子,難怪會自甘下賤,去扮作仆人?!?
墨畫卻搖了搖頭,“頭臉這種東西,都是給人看的。下不下賤,也不是身份決定的?!?
“有些有頭有臉的人,反而可能更下賤?!?
拓跋公子心中慍怒,冷笑道:“伶牙俐齒的,倒長了一副好嘴。”
恰在此時,墨畫身旁被金牢陣鎖住四肢的大老虎,掙扎了一下,但卻掙不脫,忍不住沖著墨畫“嗚”了一聲,模樣看著十分熟悉,還透著一股親昵。
拓跋公子心中一酸,臉色瞬間難看至極,質問墨畫道:
“你與我這只王獸,是什么關系?”
墨畫淡淡道:“這大老虎,是我的?!?
拓跋公子咬牙生怒,尋思片刻,又冷笑道:
“你現(xiàn)在自身難保了,還逞口舌之快?”
拓跋公子指著威武的大老虎道:“此乃虎妖,是妖中王者,更是王者中的異類,天賦不凡,非有大荒王族血脈之人,無法鎮(zhèn)壓它的兇性,使其臣服?!?
“你身上,血氣淡薄,沒絲毫血脈之力,一看便出身卑微。你身上流的血,是貧寒的血,是卑賤的血,怎敢與我王族,相提并論?”
墨畫一臉無語:“人卑不卑賤,不是血脈定的?!?
“再者說,你這個王族,不也是雜種來的么?算起來,也是挺賤的?!?
此一出,大荒門眾人盡皆色變。
拓跋公子臉色發(fā)白,嘴唇顫抖。
兩個金丹護衛(wèi)長老,紛紛心中震顫,其中一人當即開口道:
“公子,此子卑賤,不配與您說話。我等這便將其拿下,剜目拔舌,供您發(fā)落?!?
害怕墨畫再“出不遜”,惹怒拓跋公子,令公子心中不快。
兩位大荒門金丹長老,不待拓跋公子發(fā)話,便連同其他數(shù)位大荒門筑基修士,紛紛出手,想將墨畫先拿下。
他們對墨畫,本也沒太在意。
不過一個筑基而已,會點隱匿術,做些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事,如今被陣法鎖住,眾人一齊出手,豈有拿不下之理?
只是,他們出手之時,都沒注意到,墨畫嘴角勾起的一絲淡淡的弧度。
大荒門眾人一齊動手,兩位金丹長老,首當其沖。
就在眾人,踏步邁入金牢陣法的同時。
金牢陣的光芒,突然變了。
底層的陣樞,開始逆轉,陣紋也開始扭曲,進而一一崩壞消解。
漆黑色的寂滅光芒,替代了金牢陣的金光。
令人膽寒的氣息傳開,便是聲音,也有一瞬間的寂滅。
兩位大荒門金丹長老瞳孔一縮,下意識地撤步回來,但到底還是慢了一絲。
漆黑的崩解之力,沾染到了他們的腿腳。
一個金丹長老的右腳,瞬間被黑色的逆變之力,崩解掉了。
另一個金丹長老的膝蓋,則被崩解之力切割,瞬間分解掉,大腿和小腿也因此斷成了兩截。
其余的大荒門筑基修士,也都被墨畫神識衍算精準控制,以陣法崩解之力切割,缺胳膊少腿。
待陣法崩解完畢,解滅之力消散,四周聲音回溯。
慘烈的哀嚎之聲,瞬間響徹整個營帳。
這些事說時遲那時快,不過幾個眨眼的事。
破隱陣,金牢陣等陣法,就全都都被崩沒了,金丹長老也被崩殘了。
拓跋公子瞳孔一縮,心中震怒且驚恐。
他根本不明白,為什么他大荒門布下的陣法,不僅沒困住墨畫,反倒變成了墨畫,凌虐他們的“工具”。
另外兩個金丹長老,也一臉駭然,額頭滿是冷汗。
墨畫只平靜地看著拓跋公子,目光淡然,像是看著一只,可隨意宰殺的豬羊。
拓跋公子心中的驚恐退去,化為了憤怒。
從沒有人,敢用這樣的目光看他。
拓跋公子捏碎了一枚玉符,目光陰鷙地看著墨畫:
“你今天,必須死在這里!”
話音未落,玉符碎裂,牽動了不少枚大荒令,越來越多的大荒門修士,察覺到異狀,圍堵了過來。
遠處一道道氣息,向在營帳趕來,光是金丹,便有三個。
筑基修士,更是有二三十。
而遠處,還有更多神識,向這里掃視。
墨畫甚至能隱隱感覺到,一股更加強大,更加兇殘,無可抗衡的氣機,也鎖定了過來。
是羽化!
不好!
墨畫心中一凜。
再不快點把大老虎救走,就完蛋了。
可已經晚了,圍聚過來的大荒門修士,越來越多。
數(shù)十位大荒門的修士,已經進入了營帳,護住了拓跋公子,并將刀劍指向墨畫。
拓跋公子后退一步,在眾人的簇擁中,居高臨下,一臉鄙夷地看著墨畫,心中止不住冷笑。
他可是大荒門掌門嫡子,體內還流著大荒王族的血。
大荒門修士,無不聽他號令。
將來的大荒王侯之位,也有他一席之地。
豈能容墨畫這個出身卑賤之人辱沒?
情況有些危急,墨畫皺眉,目光凝重。
而恰在此時,墨畫身旁的大老虎,沖著墨畫低吼了一聲。
墨畫看向大老虎,有些不解。
大老虎也看著墨畫,猶豫了片刻。
然后這位桀驁不馴的兇獸,竟當著眾人的面,將顯有威嚴“王”字的腦袋,向墨畫垂了下來,龐大的身軀也俯在了他的腳下。
墨畫神情一愣。
圍聚而來的大荒門修士見狀,無不臉色大變。
拓跋公子更是雙眼通紅,心中仿佛有一千把尖刀在扎,扎得鮮血淋淋,痛得喘不過氣。
墨畫明白了過來,摸了摸大老虎的腦袋,然后輕輕一躍,跳到了大老虎的背上,騎上了這只,象征著大荒王族威嚴的兇猛虎妖。
那一瞬間,所有大荒門修士驚駭嘩然。
拓跋公子只覺心臟都裂開了,五官扭曲,聲音尖利地吼道: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所有人……給我殺了他!??!”
這歇斯底里咆哮之聲,讓眾人一愣,而后便有大荒門修士聽命,紛紛向墨畫出手,刀槍箭矢齊出,連帶著對大老虎也不放過。
墨畫目光一沉。
大老虎此時,卻抬起了頭,原本溫順的目光中,流露出了血色的鋒芒。
額頭的“王”字,也展露出了攝人心魄的霸氣。
驚人的澎湃妖力,在它體內運轉。
它的黑白毛發(fā),受妖力刺激,發(fā)出了輕微的波動,甚至閃爍出了異樣的光芒,黑色更黑,宛如兇煞,白色更白,神圣純潔。
黑白兩色交織,玄妙異常。
而后大老虎仰天一吼,強大的妖力,徹底爆炸開來,黑白兩色的妖力,彌漫整個營帳。
妖氣彌漫間,大老虎龐大的身軀,也融入了其中。
幾個有閱歷的大荒門金丹長老,紛紛變色道:
“黑白妖氣……”
“這不是虎妖的天賦,這是什么東西?!這孽畜去哪了?”
正在此時,一個大荒門金丹長老猛然一驚,喊道:
“公子,小心!”
拓跋公子正失神間,忽然眼前白光一閃,根本什么都沒看到,胸前便是一痛,鮮血淋漓。
他低頭望去,便見自己的護心鏡,已經被撕碎了。
胸前多了一道猙獰的爪痕。
“救公子!”
“殺了那只孽畜!”
“它在哪?”
“妖氣太濃了,什么都看不到?!?
正在嘈雜間,地面忽而有墨痕蔓延,自成陣法,而后爆炸響起,地火崩騰,將整個營帳,毀了一小半。
不待眾人反應,一道威猛的白光,便自營帳的缺口,迅速竄了出去。
營帳外,是沉沉夜色。
這道白光,剛一入夜,瞬間黑白逆轉,渾身的白光,又化作了深邃如墨的黑光,身影與黑夜相融,如洶涌的漠風般向遠處疾馳,幾個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只在黑夜之中,留下了一道,屬于萬獸之王的威嚴怒吼。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