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神識內(nèi)視,感知了一下,果然覺得自己的神念,較之從前更充盈強韌了許多。
他現(xiàn)在的神識,其實已經(jīng)比絕大多數(shù)前期的金丹修士還強了。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墨畫發(fā)覺隨著神識變強,他的命格竟也穩(wěn)固了一些。
命格中的煞氣,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抑制。
盡管這種抑制,只有一絲絲。
若非他近些時日,清心寡欲,沒沾殺孽,還救了不少人,立了功德,神識清明,否則也根本察覺不出來。
而這,也給了墨畫一個很明顯的啟示。
境界越高,神識越強,對命煞的抵抗力也就越強。
墨畫琢磨了一下,發(fā)覺似乎也對。
自己的“命煞”之局,之所以近乎無解,最核心的原因之一,可能便是自己如今的“境界”太低微了。
境界低,根基就淺,縱使他有一身奪天地造化的手段,也根本無法施展。
境界高了,有了更強的自保之力,自然也就有了抵抗“命煞”的手段。
只是……這種“理所當然”的事,顯然也沒那么容易。
墨畫輕輕嘆了口氣。
道途漫漫,修行艱難,境界也不是想升就能升的。
至少光是結(jié)丹,就耗費了他太多心神了。
而且,境界高了,就真的能跟師伯叫板了么?
墨畫皺眉,心中并不太自信。
由命煞之局可見,師伯實在是強,甚至強得,讓他生出一點點近乎“絕望”的感覺。
在乾學州界,他都沒跟師伯碰面,就莫名其妙,被師伯安排上了一個厲鬼纏身的死煞“命格”。
這還沒完,更讓墨畫,覺得可怕的一點是,直到現(xiàn)在,他甚至都沒親眼見過師伯的“本尊”。
在此前,他跟“師伯”的接觸,都僅僅限于一個詭道分身。
就這,在某種意義上,他都已經(jīng)是距離師伯最近的“人”了。
其他人,但凡見到這個詭道分身,哪怕是那些正魔兩道的羽化真人,也幾乎都死了。
一個詭道分身,尚且如此。
那師伯的“本尊”呢?
師伯的“本尊”,究竟會棲身在哪里?又究竟會是什么樣子?
自從師伯,入了詭道之后,真的還有人,見過他的“本尊”么?
放眼整個修界,能跟師伯“本尊”見面,還能活下來的修士,恐怕也不太多吧。
而墨畫沒忘了,如此令人聞風喪膽的“師伯”,現(xiàn)在竟然還只是一個“區(qū)區(qū)”羽化。
倘若有那么一天,師伯他真的參破了羽化,窺破虛實,入了洞虛,那……更不知會恐怖成什么模樣。
墨畫甚至猜測,若師伯晉入洞虛,以他那萬千邪異的詭道手段,便是現(xiàn)世的“大邪神”,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墨畫心中發(fā)寒。
與師伯相比,自己現(xiàn)在實在是“弱”得很。
說是只“小蝦米”也不為過。
而神念之道,詭道法門,墨畫不學不知道,如今學得越多,鉆研越深,越發(fā)覺得師伯如深淵一般恐怖不可測。
擱在以前,他十來歲的時候,還敢搶師伯的面吃。
現(xiàn)在打死他都不敢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
墨畫心中警覺,立馬扼住了自己“攀比”的念頭,不敢再想師伯的事了。
清空了心思,抑制住了各種情緒,徹底忘了適才的各種思緒。
墨畫這才開始將注意力放在眼前,思考下一步的做法。
最重要的,還是再多“吃”點念力,讓神識再強一點才好。
既然走的是神識證道之路,神識自然多多益善。
墨畫尋思片刻,便離開了石室。
石室外,大塊頭巴山還在為他守門,見墨畫出來了,巴山當即神情一振,立馬問道:
“巫先生,神主給您啟示了?”
墨畫微怔,這才想起,自己閉關(guān)的借口,就是尋求“神主的啟示”。
墨畫便一臉正經(jīng)道:
“我夢見了神主,神主也已經(jīng)給了我啟示。我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巴山見墨畫這副平和莊嚴,高深莫測的樣子,又聽聞墨畫能直接聆聽神主的啟示,心中震動,一時既是艷羨,又是崇敬,更為自己此前,對墨畫的懷疑而深感自責,心中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聽巫祝大人的吩咐,以此將功補過。
巴山道:“巴山愿為巫祝大人鞍前馬后,巫祝大人您若有事,盡管吩咐?!?
墨畫很欣賞巴山這種“知過就改”的性子,想了想,道:
“你把鐵術(shù)骨叫過來。”
“是,巫祝大人?!卑蜕降?。
不一會兒,鐵術(shù)骨就被領(lǐng)到了墨畫面前。
巴山做事干脆,不該問的一句不問,只向墨畫恭敬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石室內(nèi)便只有墨畫和鐵術(shù)骨兩人。
墨畫端詳了一下鐵術(shù)骨,神情有些意外。
鐵術(shù)骨已經(jīng)“改頭換面”了,他臉上的白骨妝,被抹掉了,辮子捋直了,術(shù)骨部的著裝也換了,反倒穿上了丹雀部的衣服。
看上去,就沒之前那么邪異“叛逆”了。反倒像是一個,本本分分的部落長老。
墨畫神情有些微妙。
果然,很多時候,人跟人外在的差別,就是靠發(fā)型和化妝來區(qū)分的。
不搞發(fā)型,不化妝,看著都是普通人。
這個術(shù)骨部的長老,不搞另類的裝扮,看著比老實人還老實。
當然,他的胳膊和腿還是斷著的。
“巫……巫先生……您找我有事?”
鐵術(shù)骨被抹去了臉上的白骨妝容,“人格”仿佛也被抹去了,竟變得溫順了許多,也很知道分寸,竟尊稱墨畫為“巫先生”了。
墨畫看了眼鐵術(shù)骨,覺得有些怪異。
但他倒也沒多想。
識時務者為俊杰。
這個“鐵骨錚錚”的鐵術(shù)骨如此識趣,也省了不少麻煩。
墨畫問他:“你術(shù)骨部,主部在哪,有多少游部?還有沒有其他秘部?”
鐵術(shù)骨知道,墨畫這是在向他打探術(shù)骨部的情況。
擱在以前,他是不會說的。但現(xiàn)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鐵術(shù)骨便一五一十道:
“回稟巫祝大人,我術(shù)骨部共有一個主部,四個正部,正部之下,共分十二個偏部,偏部之下,又有近百小部,除此之外,還有三十余外部……”
“這是正規(guī)的部落編制。”
“除此之外,就是編外的游部,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用來貯藏物資,封存機密的秘部?!?
“游部不斷游動,位置不定?!?
“秘部是機密,位置一般也很少告訴別人,我所知道的唯一一個術(shù)骨秘部,也就只有這處供奉……‘蠻神大人’的秘部。其他的我也一概不知……”
墨畫聞,微微點了點頭。
術(shù)骨部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其實比丹雀部還要復雜。
但從墨畫根據(jù)各個部落的蠻文記載,考究而來的蠻荒歷史來看,術(shù)骨部的部制,反倒是最“正統(tǒng)”,也最完備的蠻荒制度。
部落嫡系血脈,分為正部。
部落各正部之中,最強最有威望的,且有“領(lǐng)導”之力的,便是“主部”。
主部的酋長,為整個部落的大酋長。
大酋長死后,再由主部,或其他正部選舉出來的強者,來繼承大酋長之位。
若是“選”不出來,那就“戰(zhàn)”。
誰最強,誰說了算。
優(yōu)勝劣汰,勝者為王,戰(zhàn)爭就是蠻荒這里,最具有說服力的“選舉”方式。
而正部之下,還分了偏部,小部,外部。
這些部落,是沒有“選任”權(quán)的,他們只能依附于正部。
除非他們,能實力暴漲,吞并正部,滅殺主部,否則一輩子都只能是從屬,在部落中不會有太高的話語權(quán)。
游部和秘部,是按特征劃分的,比較特殊,不屬于正規(guī)部制。
因此,蠻荒看著“野蠻”,但內(nèi)在的制度和權(quán)力規(guī)則,卻一點不簡單。
而部落內(nèi)部,實力的排序,也大概按照這個順序來。
譬如在大三品山界中的部落。
主部的勢力,毋庸置疑是最強的。
大酋長的境界,也在金丹后期。
主部之下的正部,正酋長的境界,大抵在金丹中期以上,偶爾也會有金丹后期。
金丹后期的正部酋長,其實便有了角逐主部的實力。
而正部之下,偏部酋長,或一些頭目的境界,只有金丹前期。
再往下,小部和外部,修為最高的,往往只有筑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