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不進入深山,就不會有大礙,深山里的危險只在深山之內(nèi),是不會出來的。”墨畫又道。
扎木長老這才松了口氣。
大老虎的事,暫時解決了,墨畫也不得不開始考慮,烏圖山界,包括丹朱勢力今后的發(fā)展了。
當(dāng)前最大的隱患,還是“饑災(zāi)”。
這不只是烏圖山界,可能對整個蠻荒來說,都是如此。
但這種“饑災(zāi)”,墨畫暫時也看不透,更沒什么好的處理辦法。
他只能派人,守在烏圖和兀剎山界的邊緣,一旦草木枯萎,血肉凋敝,就立馬向他回稟。
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
“饑災(zāi)線”,很可能就是大荒今后的“死線”。
除此之外,墨畫也讓人,到附近州界,去打探畢方部,包括其他一些三品山界內(nèi)部落的動向。
饑災(zāi)一旦蔓延,部落戰(zhàn)爭開始,亂象頻生。
定會有很多部落蠻兵,四處流竄,征戰(zhàn),乃至劫掠和屠殺。
這些都是隱患,不得不防。
這也是必然的事。
而丹朱身為少主,對丹雀部的未來,也很憂心。
他不知道,畢方部集結(jié)正部的兵力,是單純?yōu)榱酸槍λ?,還是想與丹雀部發(fā)生大戰(zhàn)。
因此,他是想早些想辦法,回丹雀部支援的。
墨畫便勸他:“這件事,擔(dān)憂也沒用。你才金丹初期……”
說到這里,墨畫頓了一下,心情很復(fù)雜,但還是一臉深沉,繼續(xù)道:
“你才金丹初期,大部落決戰(zhàn),你幫不上大忙。小規(guī)模的沖突,你幫了忙意義也不大?!?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立身,保命,圖存,求強。自己變強了,勢力強大了之后,能做的事才更多。”
丹朱心知巫先生一向料事如神,因此心中坦然了許多,點頭道:“是,先生?!?
墨畫想了想,又把小扎圖喊來,讓他跟著丹朱當(dāng)小跟班,鞍前馬后做些小事。
丹朱有個人陪著,小扎圖跟著丹朱,也能說不定也能有個好前程,也算是兩全其美。
扎木長老知道后,對墨畫更是感激涕零。
他最擔(dān)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小孫子扎圖,如今扎圖有了個“明路”,扎木長老只覺死而無憾,便是現(xiàn)在為了巫祝大人死了,也是值得的。
……
相關(guān)瑣事都安排好了。
盡管外面饑災(zāi)橫行,但烏圖山界內(nèi),卻因偏居一隅,休養(yǎng)生息,一時竟有了祥和的跡象。
而墨畫也終于有時間,有安定的環(huán)境,來做他自己的事了。
也是目前而,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
參悟饕餮陣。
他手里的饕餮絕陣,一共兩副。
其中一副,是從術(shù)骨部,蠻神像頭顱中,取出的那副二十三紋的不知名饕餮絕陣。
另一副,是二十四紋的十二經(jīng)饕餮靈骸絕陣。
墨畫現(xiàn)在要學(xué)的,是二十三紋的饕餮絕陣。
這副絕陣,他之前隨丹朱在外征戰(zhàn),卜算因果的間隙,也零零碎碎,參悟了一點。
陣紋他基本上,已經(jīng)很熟悉了。
但陣紋,只是形式,只是表面的紋路。
對日夜畫陣不輟,陣道功底極為扎實的墨畫而,所有陣法,在基礎(chǔ)的陣紋層面,基本不會有什么難點。
真正的難點,在陣樞的流轉(zhuǎn),陣眼的設(shè)計,以及對陣法內(nèi)在法則的領(lǐng)悟。
尤其是絕陣。
但學(xué),畫和練陣法,都是很明確的行為。
可“領(lǐng)悟”這種事,就比較玄虛了。
可能一瞬間頓悟,對陣道陣?yán)砘砣婚_朗。
也有可能領(lǐng)悟十天半月,乃至一年半載,都無絲毫存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悟到了什么。
墨畫此前也悟了,但并沒悟出什么來。
饕餮紋是一種古老的,強大的陣紋,圖紋古拙猙獰,超脫墨畫擅長的五行八卦陣類,甚至與四象陣,都有不小出入。
墨畫參悟了很久,仍不得要領(lǐng)。
甚至到底向哪個方向參悟,都有些茫然無緒。
之前如此,如今靜下心來,墨畫左思右想,還是摸不準(zhǔn),饕餮陣中所蘊含的法則,究竟會是什么,又該如何參悟。
如此整整十日過去,進度幾乎為零。
墨畫又陷入了,那種一直在參悟,但悟了很久,又不知道悟出了什么的怪圈。
甚至要不要再這么悟下去,也都成了問題。
墨畫考慮了下,覺得這樣空想,到底還是太“唯心”了些,純靠自己臆想,很難找到方向。
墨畫默然沉思。
他將自己,當(dāng)初學(xué)逆靈,厚土,靈樞等絕陣的經(jīng)歷,一一又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找到了一個辦法:
多畫。
聰明的辦法找不到,那就從最笨的辦法入手。
“陣畫百遍,其義自見?!?
往往悟得不夠深,就說明畫得還不夠多。
畫得足夠多,鐵杵磨成針,終究會悟出一些道理來。
笨辦法,有時候往往就是,最好的辦法。
世間的道理,很多時候都很簡單。
難的是去做,是去堅持。
墨畫又漸漸撿起了,當(dāng)初學(xué)陣法的初心。
不管絕陣是什么樣的,蘊含的法則到底是什么,先逮著陣紋往死里畫,一遍又一遍畫。
畫得足夠多了,真正爛熟于胸了,再考慮其他。
墨畫并摒棄了一切雜心雜念,心中只存一個念頭,只記著一個字:
“畫”。
不斷畫陣法。
白天畫,晚上在道碑上,也一直在畫,除此以外,什么都不考慮,也不在乎自己最終能不能學(xué)會饕餮陣,能不能領(lǐng)悟這陣法的奧妙,反正就是一直畫,把絕陣當(dāng)普通陣法來畫,以達到極致的,心無旁騖的狀態(tài)。
如此,一直畫,一直畫……
廢寢忘食,夜以繼日,不知過去了多久,不知畫了多少遍,練了多少遍……
墨畫也真正做到了,將所有陣紋,全都融在了腦子里,“倒畫如流”的地步。
這些古拙猙獰的陣紋,在墨畫的眼里,也不再陌生,更像是自己的血,自己的手,自己的骨頭,是自己的一部分。
陣紋在紙上蔓延時候,也如呼吸一般自然。
而這些陣紋,也終于開始“回應(yīng)”墨畫。
天道酬勤。
它們終于向墨畫,揭開了某種奧秘的一角。
這些饕餮紋,隱隱約約,連成了一片,不再像是死板的陣紋,而更像是有了生命般不斷游動著,像是承載了某種“道”的載體,在發(fā)生著玄妙的變化。
墨畫恍然間陷入了一種,似夢似醒,半真半假的“心流”的狀態(tài)。
在這種狀態(tài)下,墨畫再看向饕餮紋,便看到了一副,截然不同的畫面。
看到了一片,餓殍萬里,伏尸成山的,令人絕望的荒蕪之地。
一具具死尸,充斥與天地。
他們都是被餓死的,皮包骨頭,渾身黢黑,無邊的饑餓,怨念和苦恨,涌向天空,充斥著整片天地。
尸體與怨氣,彼此醞釀,發(fā)酵,糾纏在一起,似乎使天地的法則,都發(fā)生變化。
一具具因饑餓而死的尸體,開始消弭,淡化,成一道道黑色的紋路,密密麻麻,堆砌在一起。
天地開始扭曲,開始抽象,開始變形,開始融合為一……
尸體,就是陣紋。
陣紋,同樣也是尸體。
所有的尸體,在極度饑餓的怨念下,血肉宛如塵土,與天地融為了一體。
而所有黑色的陣紋,在法則的扭曲下,最終也融入了某種天地大道。
尸體,大地,天空,陣紋,法則,大道……
宛如熔爐一般,熔鑄在了一起。
一股無數(shù)道聲音匯聚,撕心裂肺到,足以撕裂人心的恐怖吼聲,自天地間響起。
濃重的黑氣,在天地蔓延。
漆黑色的閃電,撕裂天地,宛如末世降臨。
而這滔天怨念,彌天黑氣,如“煉獄熔爐”般的光景之中,隱隱約約,出現(xiàn)了一只巨大的身影。
這身影,極為兇戾,強大且可怖,似乎是天地間至高災(zāi)難的象征,被無數(shù)道極度饑餓的怨念驅(qū)使著,渴望去吞噬天地間的一切,讓整片天地,一切生靈,重歸于混沌……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