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骨便高聲道:“所有人聽令,對面的蠻兵,乃大酋長之兵,只要他們不動手,我們也不可主動殺害?!?
繼而戮骨取出斬妖骨刀,指向殘骨,厲聲道:“此行只為鋤奸,為大酋長斬殺奸佞,殺!”
戮骨麾下的蠻兵,一時士氣高漲,高呼:
“斬奸佞!”
“殺殘骨!”
“殺!”
“殺!”
見士氣高昂,攀升至巔峰,戮骨身先士卒,萬千蠻奴和蠻兵隨其沖鋒,宛如潮水一般,向著大酋長的本部沖殺而去。
雙方很快碰撞在一起。
刀刃與血肉交織,很快便有人殞命。
但這些殞命的,都是舉起刀劍的人。
但凡聽了戮骨的話,不與他為難,也不擋在他面前的本部蠻兵,都不會被殺伐波及。
而只要敢擋在戮骨面前,首當其沖,便會被強勁無儔的骨刃,迎面劈成兩半。
很快,越來越多的本部蠻兵,選擇了袖手旁觀。
甚至還有人故意向兩側(cè)退去,為戮骨讓開道路,方便他沖殺到大酋長面前,好斬殺奸佞。
戮骨說的這些話,大酋長和殘骨不會信。
但普通蠻兵卻深信不疑。
因為在他們的心底,戮骨是大將,一向一九鼎,說一不二。
術(shù)骨大酋長的臉色,瞬間難看至極。
眼看戮骨沖殺而來,殘骨咬了咬牙,道:“大酋長,我為您斬殺戮骨!”
之后他率眾而出,與戮骨在陣前迎戰(zhàn)。
他這時候,沒辦法逃,不然會被大酋長記恨,一旦失了大酋長的信任,他也只有死路一條。
他也沒辦法躲在后面,不然就坐實了“奸佞”的名頭。
當此之時,他只能與戮骨拼殺。
但他此前,被陰險的戮骨用計坑了,盡管事后想來,那“死而復生”的弒骨身上有太多疑點,但已經(jīng)晚了。
他的手臂已經(jīng)斷了一條,接上了白骨義肢,戰(zhàn)力大損。
而此時的戮骨,不但是全盛姿態(tài),而且復仇心切,殺意暴漲。
殘骨自然不是戮骨的對手。
兩人在陣前,戰(zhàn)了八百回合,殺得山川碎裂,金丹勁力奔涌如江河,威力之大,周遭蠻兵但凡被波及,必血肉蒸發(fā),骸骨碎裂而死。
最終殘骨的義肢,被戮骨的刀刃斬斷。
殘骨落敗而逃,戮骨率大軍掩殺而去。
場面一時浩浩蕩蕩,蔚為壯觀。
身為巫祝的墨畫,則遠遠地看著這一切。
這場戰(zhàn)爭,還沒結(jié)束。但具體的過程和結(jié)果,已經(jīng)在他的腦海里,“復盤”了很多次。
因此墨畫有一種,在看一場已經(jīng)看過很多遍的戰(zhàn)爭“影畫”的感覺。
盡管是“討伐”術(shù)骨大酋長,但其實并沒有比,之前討伐殘骨部落難上多少。
最困難的點,是如何用術(shù)骨的“兵”,去討伐術(shù)骨的“王”。
但以“清君側(cè)”的名義,偷換一下概念。
以討伐殘骨的名義,來討伐術(shù)骨大酋長。
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而術(shù)骨本部的蠻兵,其實也不想,更不太敢與風頭正盛的戮骨交戰(zhàn)。
有了“清君側(cè)”的借口,他們也沒有了死戰(zhàn)的決心。
而整體戰(zhàn)爭的過程,墨畫也利用詭道分線的算法,推衍清晰了。
如今這一場戰(zhàn)斗,就是一小盤棋。
棋局的走勢,在被墨畫掌控著。
墨畫也借著這一小盤棋,來鍛煉自己“下棋”布局的能力。
他也一直藏身在后方,不曾上陣殺敵,手上一點血腥沒沾。
一是因為他修為有限,在這種金丹級別的戰(zhàn)爭中,作用不大。
二是因為他犯了命煞,本就不能沾染殺孽。
因此,打仗的時候,他只能在后面看著,這也符合他巫祝大人的身份。
雙方交戰(zhàn),哪有巫祝大人沖鋒陷陣的。
墨畫就這樣,坐在山上,看著部落廝殺,從白天,看到日落,看他們殺來殺去。
最終不出他的因果推算,術(shù)骨大酋長輸了。
這場戰(zhàn)爭,若是再早一兩百年,那贏的或許是大酋長。
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老了,自從當了大酋長,他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上陣殺敵了。
他之所以殺弒骨,或許也是因為,他害怕那個正值青壯,且越來越強的弒骨。
同時也是在害怕,那個已然老邁,且越來越衰弱的自己。
垂垂老矣的術(shù)骨大酋長,自然不可能是正值壯年的戮骨的對手。
雙方只交手了一百多回合,大酋長的身子,便如風箱一般喘了起來。
不成仙,終究只是人。
是人,就有老死,哪怕金丹后期也不例外。
可就在墨畫以為,大酋長要死在戮骨手里的時候,戮骨卻停手了。
他極其隱晦地賣了個破綻,放了大酋長一馬,給了大酋長一線生機。
別人或許沒看明白,但墨畫精通因果,那一雙眼眸,洞悉得一清二楚。
戮骨不知為何,在特意“放生”。
得了這一線機會,大酋長自然便從戮骨手里逃了。
戮骨也沒去追,而是留下來,收拾戰(zhàn)局了。
待戰(zhàn)局平定,硝煙散去,墨畫緩緩走到戮骨的身邊。
戮骨看了眼墨畫,帶著惋惜道:
“可惜了,還是讓大酋長逃了?!?
墨畫也輕輕嘆了口氣,問戮骨道:“你可知,大酋長會逃去哪里?”
戮骨神色凝重,緩緩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大酋長應(yīng)該會逃到……白骨陵?!?
墨畫目光微閃,“白骨陵?”
戮骨點了點頭,“此乃我術(shù)骨部,埋葬先祖之地。大酋長此番落敗,估計會去白骨陵,尋求先祖的庇佑?!?
墨畫神色十分凝重,“這下可就……麻煩了……”
戮骨面帶執(zhí)著道:“大酋長害我兄長,此仇我非報不可?!?
“既然如此,”墨畫輕嘆了一聲,“我隨你一起,去一趟白骨陵吧?!?
戮骨似乎有些遲疑,“白骨陵乃先祖葬身之地,有莫測的兇險,巫先生真的,要一起去?”
墨畫點了點頭,一臉虔誠:
“我是巫祝,有大任在身,正因兇險,才責無旁貸。我若不以身犯險,眾生又如何肯為神主,拋頭顱灑熱血?”
戮骨一時有些觸動,語氣敬重道:“那便……有勞巫先生了?!?
墨畫頷首,道:“走吧?!?
說完他轉(zhuǎn)身,以一股大無畏的氣勢,向大酋長逃遁的方向走去。
戮骨走在墨畫的身后,余光瞥了一眼墨畫,眸光有些復雜。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