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3章巫鷲神降
像是貓兒嗅到了魚腥味,墨畫渾身的毛孔,都開始微微發(fā)顫,他也忍不住低聲喃喃道:
「神……降……」
他這話聲雖輕,但還是被表面上一直「無視」墨畫,但內(nèi)心卻一直留意墨畫的炎祝察覺到了。
包括墨畫那細(xì)微的震驚和異樣的神色,也沒逃過他敏銳的感知。
炎祝輕蔑一笑,「怎么,這位『巫祝大人』,不知道神降之事?」
要是平時,墨畫即便不知道,也要強裝門面假裝知道,畢竟「巫?!沟哪樏娌荒軄G。
但這次不一樣。
墨畫像是被魚兒勾走了魂的貓,忍不住點了點頭:「我不知道,你跟我說說?」
炎祝一怔,沒想到墨畫這么干脆,便冷笑了一聲:
「怎么?你的『神主』連這件事都沒告訴你?虧你還自稱巫祝?」
墨畫沒說話,默默承受了炎祝的嘲諷。
做人要心胸寬廣,在大事面前,他可以承受炎祝這一些小小的「無禮」。
炎祝見墨畫沒說話,倒也沒再更多嘲諷,以免顯得自己這個金丹后期小氣。
扳回一局就夠了。
炎祝神情肅然,沉聲緩緩道:
「巫鷲部,乃三品大巫風(fēng)山界,傳承悠久的古老部落,只是近數(shù)百年,部落勢力衰微,一直默默無聞?!?
「直到上代大酋長,勵精圖治,去奢華,舍享樂,嘔心瀝血,改良部制,豢養(yǎng)蠻兵,培育巫修,大量制造蠻甲……這才積累了足夠的底蘊?!?
「上代大酋長嘔心瀝血了一輩子,最終神思血氣枯竭而死?!?
「他的兒子,繼任大酋長,秉承著他的遺志,推動著巫鷲部發(fā)展?!?
「而當(dāng)今巫鷲大酋長,精心謀劃了數(shù)百年,殫精竭慮過度,如今已垂垂老矣。」
「他的兒子,便繼承了他的意志,代父遠(yuǎn)征,讓巫鷲部的蠻兵,踏平各大山界,統(tǒng)一蠻荒,這也便是如今的巫鷲少主……」
……
這是一卷三代人前赴后繼,光大部落的宏圖。
即便是在座的一眾大酋長和大長老聽起來,也覺得心懷感慨,暗生欽佩。
只可惜,巫鷲部強大的路上,即將踏著的是他們這些部落的尸骨。
這幾乎是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
墨畫眉頭微蹙,察覺到這里面有一點問題。
巫鷲部的崛起,太過「迅猛」了,這不是單純的「嘔心瀝血」「勵精圖治」就能解決的。
蠻兵,巫修,大量的蠻甲,以及眾多的妖騎,是實在的修道戰(zhàn)力。
這種底蘊,并不是光靠辛苦,就能得來的。
巫鷲部的崛起,大概率還有其他隱情。
墨畫甚至懷疑,上代巫鷲大酋長,是得到了某個強大的機緣,這才讓巫鷲部有如神助一般迅猛發(fā)展。
這一點,不只是墨畫,其他各大部落的大酋長,或許也都明白。
只不過,機緣只是一方面。
有了機緣,若不奮發(fā)努力,同樣一點用都沒用。
巫鷲部鐵血般的決心和野心,同樣不容小覷。
炎祝接著道:「但這種『征服』,只是地盤和兵力上的征服。而巫鷲部所謀求的,卻是『永久』的統(tǒng)治?!?
「因此,他們大概率,會請巫鷲部的神明,降臨于朱雀山,借助神明之力,鎮(zhèn)壓朱雀山各部落的信仰。」
有人皺眉道:「巫鷲部的神明,有這么大能耐?」
炎祝沉默片刻,緩緩道:
「這件事,乃是王庭神統(tǒng)中的秘辛,不可對外泄露。但事態(tài)緊急,不說清楚,諸位恐不會相信……」
炎祝頓了下,繼續(xù)解釋道:「一般神明,自然沒這個能力。即便有這個能力,也沒有施展的媒介?!?
「但巫鷲部不同,他們是古部落,信奉的是自古流傳下來的古神明,而且是少有的『一神』信仰,自始至終都不曾變過。因此巫鷲的神,格外強大,在神道中,又有『巫鷲大神』之稱。」
「而朱雀山乃是古山,根據(jù)王庭中的山志記載,在朱雀山深處,藏著一座遠(yuǎn)古神壇,是供奉古代『神明』之地,有著無上的權(quán)柄?!?
「一旦巫鷲大神,降臨遠(yuǎn)古神壇,完成『神降』儀式,那整個朱雀山的蠻族神識,都會受其薰陶,所有人的信仰,都有可能會被扭曲并重塑……」
巫鷲大神,遠(yuǎn)古神壇。
墨畫心中震驚。
其余各族大酋長和大長老,也紛紛面色震動。
從此前得知的線索,他們料到了,巫鷲部在神明信仰上,定是有所圖謀,但也絕沒料到,圖謀竟會如此之大。
而且,朱雀山「遠(yuǎn)古神壇」這件事,是絕對的古老機密。
甚至在座一些資歷淺的大酋長,此前也都不曾聽聞。
至少剛上位的戮骨,就一概不知。
炎翼大酋長皺眉,「巫鷲部如何會得知,我朱雀山古神壇的秘密?」
炎祝目光微凝:「巫鷲部,也有古老的巫祝傳承,雖比不上王庭,但集一脈之力,養(yǎng)一兩位強大的巫祝,也不是不可能。這些巫祝,鉆研了神道,涉足未知的神識領(lǐng)悟,自然有可能,從不可預(yù)測的渠道,獲知一些古老秘辛?!?
「因此……」
炎祝的目中,漸漸透著火光,「這場與巫鷲部的戰(zhàn)爭,不僅是蠻兵之戰(zhàn)。更是巫祝之戰(zhàn),是有關(guān)信仰的『神戰(zhàn)』。」
眾人神色肅然。
大殿氣氛一時極為凝重。
炎祝環(huán)顧四周,心思微動,又道:
「此戰(zhàn),既是部落之戰(zhàn),又是信仰之戰(zhàn),如此至關(guān)重要,自然需要一位部落盟主,來統(tǒng)領(lǐng)大局?!?
「因此,我作為巫祝,推舉……」炎祝的目光,從一眾大酋長的臉上掠過,最后定格在其中一人臉上:
「丹雀部,丹烈大酋長,作為此次征戰(zhàn)的部落大盟主!」
此一出,滿堂愕然。
自認(rèn)為與炎祝關(guān)系不錯,而且還一直向著炎祝的「炎翼」大酋長,此時一臉錯愕,不敢相信這么重要的位置,如此重要的權(quán)柄,炎祝竟會不推薦自己。
丹烈大酋長同樣一臉詫異。
他與這炎祝,本就沒什么交情,同樣不明白,為什么這炎祝會突然推舉自己做大盟主。
誰知不只是炎祝,便是一旁一直一不發(fā)的青祝,也點頭道:「我也認(rèn)同?!?
這下眾人更是驚訝。
炎??聪虮娙?,問道:「諸位可有異議?」
滿堂寂靜。
場間的眾人根本不知道,炎祝此舉,到底有何用意?
而且,朱雀山的「部落大盟主」,這是何等尊貴的地位,在場的諸位大酋長,沒誰不想爭一下。
只是礙于炎祝和青祝兩位巫祝的威嚴(yán),他們不好隨意開口。
丹烈大酋長皺眉,緩緩問道:「炎祝大人,不知……為何推舉我,做這個盟主。」
這個盟主,他的確想做。
但不弄明白,他終歸不太安心。
炎祝微微笑了笑,語氣也和緩了許多,「丹大酋長,可是有一個女兒,名為丹翎,侍奉于王庭?!?
丹烈大酋長一怔,心中了然,點頭道:「不錯?!?
炎祝便道:「數(shù)年之前,我還在大荒王庭任職,不曾奉王令行走于大荒,見過貴千金幾面,印象極深。根骨如美玉,姿容如朱鸞,當(dāng)真如紅玉一般耀眼,世所罕有?!?
「能將如此美玉,奉于王庭,足見丹烈大酋長對王族的忠誠,對大荒的信仰?!?
「因此,這個大盟主之位,非大酋長您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