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n商家老宅客廳里。
暖黃的水晶燈灑下柔和的光,紅木長桌上擺著剛沏好的龍井,蒸騰的熱氣模糊了杯沿。
商硯秋坐在主位上,手指輕輕摩挲著杯壁,目光落在鹿小滿身上時,帶著幾分長輩對晚輩的審視與溫和。
“小滿啊?!鄙坛幥锓畔虏璞曇舫练€(wěn),“你和臨淵的婚期定在月底,日子是老夫人請人算的,說是難得的吉日。只是婚禮上,你父母那邊……到時候會過來吧?”
這話一出,客廳里的氣氛瞬間靜了幾分。
鹿小滿握著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緊。
溫?zé)岬牟杷高^杯壁傳到指尖,卻暖不了她瞬間冰涼的心。
她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將眼底翻涌的難堪與抵觸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鹿志欽,那個她名義上的父親,是她這輩子最不愿提起的人。
婚內(nèi)出軌、氣死母親、生意失敗后卷走僅剩的家產(chǎn),帶著后媽余梅容和那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妹妹逃到國外躲債。
臨走前甚至沒跟她多說一句話,只托人將她的戶口遷到了商家名下,美其名曰“托付給可靠的人”。
實則是甩下了她這個累贅。
這些年,他連一個電話、一封郵件都沒有,如今卻要因為一場婚禮,被重新提起。
就在鹿小滿喉間發(fā)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時,商臨淵忽然伸手,輕輕握住了她微涼的手。
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他抬眼看向商硯秋,語氣自然得像是早就和鹿小滿商量好一般。
“爸,小滿父母這幾年一直在國外做生意,前段時間我已經(jīng)跟他們通過電話了,他們說會提前一周回來,婚禮上肯定能到?!?
“那就好?!鄙坛幥锼闪丝跉?,臉上露出笑意,“婚禮是大事,父母在身邊才圓滿。到時候讓他們多住幾天,我們兩家人也好好聚聚?!?
老夫人也跟著點頭,拉過鹿小滿的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小滿啊,別擔(dān)心,到時候有我們在,保準(zhǔn)讓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進(jìn)來。”
鹿小滿勉強扯出一抹笑,指尖卻因為用力而有些發(fā)麻。
她能感覺到商臨淵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像是在無聲地安慰她。
可這份“替她做主”的安慰,卻讓她心里像堵了團棉花,悶得發(fā)慌。
從老宅出來,車子緩緩駛在鋪滿落葉的路上,車廂里一片寂靜。
鹿小滿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飛速倒退的樹影,眼神放空。
剛才在客廳里強裝的平靜,此刻已經(jīng)碎得七零八落。
商臨淵看了她好幾眼,見她一直不說話,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他放緩車速,在路邊停下,轉(zhuǎn)身面對鹿小滿時,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歉意:“小滿,對不起,剛才在里面我沒跟你商量就擅自做主,是我考慮不周?!?
鹿小滿終于轉(zhuǎn)過頭,眼底帶著幾分委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
“商量?商量什么呢?跟你說我那個所謂的父親早就不管我了,跟你說我媽是被他氣死的,跟你說他帶著小三和私生女躲在國外,連我死活都不管嗎?”
這些話積壓在她心里太久,此刻說出來,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她一直努力把這些不堪的過往藏起來,努力活得像個“正?!比?。
可剛才商硯秋的一句話,還有商臨淵的“替她回答”,卻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塵封已久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