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菅抬頭,瞇著眼打量了段云峰半晌。
大牢內(nèi)光線不好,段云峰又逆光站著,整個面容都隱入了黑暗里。饒是云菅睜大眼睛努力看了,卻還是看不清對方的眼神。
不過,光是聽段云峰的語氣,她也知道對方在幸災樂禍。
云菅便收回視線,語氣平靜的回:“段司主晨好?!?
說完后,她把才喝空的碗放回了牢門口。
段云峰背手看著,見云菅衣衫被劃破幾處,神色也頗為疲憊,唇角便不由得勾了起來。
他聲音輕飄飄的問:“怎么能給甄大小姐吃這種東西?大小姐金尊玉貴,這種粗糙吃食怕是入不得口……”
聽到這話,獄卒跟在身后沒敢抬頭。
幾個女囚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擠眉弄眼了一番。
段云峰沒注意旁人,只看到云菅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把這話放進心里,便又陰陽怪氣道:“哦,倒是忘了,甄大小姐來自鄉(xiāng)下,應是對這種東西最熟悉了?!?
云菅懶得聽他啰嗦,“段司主有事?”
“當然。”段云峰挑眉,露出惡劣的笑,“莫不然,甄大小姐當真以為來鎮(zhèn)獄司是玩的?”說罷,他朝身后獄卒偏頭,“帶走!”
獄卒開門上前,云菅順從的跟著起了身。
毒蝎在后面問:“段司主,帶她去哪兒?。俊?
段云峰瞥她一眼,“刑房?!?
毒蝎頓了一下,才問:“午時放飯前,她能回來嗎?”
見段云峰提眉,毒蝎立刻解釋:“她若回不來,她那份飯我可就吃了?!?
段云峰戲謔的看一眼云菅:“那就要看甄大小姐識不識趣了。”
云菅沒理會后面兩人的話,面色從容的跟著獄卒往前。
大牢內(nèi)有著長長的、四通八達的走道,只是光線總是昏暗的,有些牢中的犯人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云菅掃一眼周圍,發(fā)現(xiàn)今日走的不是進來那條路,所以鎮(zhèn)獄司的刑房在更深處。
約莫走了半盞茶的功夫,云菅明顯聞到了極為濃重的血腥味。
甚至還有血肉被炙烤的糊味兒。
而囚犯的哭喊、求饒聲,自是遠遠就聽到,壓根不用提。
云菅被帶進了一個空蕩的刑房。
這刑房與其他牢房不同,空間低矮逼仄,一踏入便覺透不過氣。偏偏與牢房的昏暗相比,這刑房點了好幾支火把,又亮堂的分明。
云菅在這亮堂中看到了占據(jù)滿墻的刑具架。
“甄大小姐,請吧!”
段云峰的聲音從后傳來,他踏入刑房,命人將云菅架坐在刑具架前的木椅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他開門見山的問:“你與林元夕最后一次見面,是什么時辰?”
云菅面色平靜道:“午時左右?!?
段云峰眉梢下壓,面無表情:“都說了什么?”
云菅如實說出。
段云峰又問:“之后你去了哪里?”
“同母親一起回客院休息?!?
“這之前的一刻鐘時間呢?”
“在園中與母親及其他夫人說話?!?
“那為何會有人看到你去了湖邊,并和林元夕再次發(fā)生爭執(zhí)?”
云菅立刻挑眉:“有人看到我去了湖邊?誰?”
段云峰譏笑一聲:“怎么?甄大小姐想殺人滅口?”
云菅呵呵一笑:“犯不上,我又不是兇手?!?
“你若不是,指揮使大人又何必急切的替你毀了那荷包證據(jù)?”段云峰往后仰去,靠在椅背上盯著云菅,“甄大小姐真是神通廣大,連指揮使大人都能買通!”
云菅立刻反駁:“段司主,這可不興亂說。你說的荷包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又怎會扯上指揮使大人呢?莫不是段司主你對謝指揮使積怨已久,借此事給謝指揮使?jié)娕K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