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菅敏銳抬頭,望過去后,看到了一個身穿書院規(guī)制長衫的少年。
約莫十四、五歲,身量不高,有些瘦削。面容倒是很周正清俊,眉眼和朝陽郡主有些相似。
云菅立刻意識到,這大概就是她們等了一早上的主角連光鈺。
連光鈺此刻站在飯館門口,陽光從他背后斜照進(jìn)來,在粗糲的地面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影子。
他大概是出來買書的,手中捧著幾冊書卷。呵斥馬一刀后,他雖面色平靜,指節(jié)卻用力到微微發(fā)白。
馬一刀見狀,“嘿”了一聲,打量著連光鈺道:“又是松山書院的窮書生?怎么,你小子毛都沒長齊,還學(xué)別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連光鈺抿抿嘴,沒敢看對上馬一刀的視線,只是聲音堅定:“在下只是講個道理而已。大哥瞧著也是講理之人,不用在下相勸,想必也不會為難這幾位姑娘?!?
這高帽子一戴上,馬一刀就自覺地挺直腰板了。
“那是,我刀爺闖蕩江湖多年,自是最講理了。不過你這小崽子……”他說著,頓了頓,眼睛滴溜溜轉(zhuǎn)的看向甄樂菱和甄映雪。
連光鈺年紀(jì)與甄映雪相仿,馬一刀就說:“你不會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這話一出,甄映雪一臉驚恐。
倘若連光鈺真是甄侍郎的外室子,那這可是她的堂弟。
他們既是姐弟,總、總不能有違倫常吧……
連光鈺也變了臉色,又氣又壓抑著怒意,他瞪著馬一刀,語氣硬邦邦的:“你莫要胡說八道,我只是……”
“我胡說八道?”馬一刀不高興了,瞇起眼,突然拍桌,粗陶茶碗被震得哐當(dāng)作響,“給你點好臉色,你小子就蹬鼻子上臉了?今日不給你點教訓(xùn)……”
“且慢!”云菅突然出聲。
馬一刀看向云菅,云菅從荷包中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語氣溫和道,“刀爺今日這頓,我請了。只是我們姊妹有些私話要說,還望刀爺行個方便?!?
有了銀子,馬一刀的怒容頓時緩和。
他抬手將那銀錠子掂了掂,咧嘴一笑:“小娘子倒是個爽快人,也罷,桌子讓給你們就是。”說罷使個眼色,帶著幾個手下大搖大擺挪到了旁邊空桌去。
連光鈺見狀正要離開,卻被云菅叫住:“小公子請留步。”
連光鈺回頭,云菅溫柔一笑,道:“多謝小公子仗義執(zhí),若小公子不嫌棄,一起用些飯菜可好?”
連光鈺卻后退半步,垂首彬彬有禮道:“姑娘客氣了,在下也沒幫到什么。如今時間不早,在下還要回去溫書……”
“你買的是新出的《水經(jīng)注疏》嗎?”甄映雪突然指著他的書冊問,“松山書院這個月,是不是要考校水利篇?”
連光鈺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云菅看著他,笑瞇瞇道:“我們大哥也在書院中,聽他回來提起過這事。他叫甄弘文,你可認(rèn)識?”
聽到甄弘文的名字,連光鈺明顯下頜收住,整個人呈緊繃神態(tài)。
但他臉上神情卻沒變,甚至還平靜回答了云菅的話:“甄大公子的名諱,書院中無人不知,在下自然也聽過?!?
“既是聽過,也算我兄長的同窗,我們便請小公子吃一頓飯,也不耽擱什么。”
連光鈺卻依舊拒絕了,甚至這次轉(zhuǎn)身走得很是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