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戎察覺到了文繡瑩的視線,眼露安撫。
可文繡瑩咬了唇,瞬間別開臉去,一副不想再見到他的模樣。
沈從戎便皺起了眉,下意識看向云菅,神色帶著些不虞。
云菅好似沒看到兩人你來我往的眉目,只端坐著,頓了下才在臉上露出幾分羞赧:“張嬤嬤也是遵從規(guī)矩,我不介意……”
沈老夫人卻道:“這都是狗屁規(guī)矩!要我說呀,這上京的酸儒一天天閑的沒事干,凈攛掇出些害人的法子。要什么展示落紅,女子貞潔在何處和他們有什么干系……”
沈老夫人似是憋得久了,大罵了一通。
沈惜文想必也都習慣了,臉上并沒什么神色,只是暗中注意著沈從戎和文繡瑩的眉目往來。
但沈從戎可是第一次聽到自己祖母說這些話。
他頓時露出了訝異神色,還下意識又看了眼云菅。
這……這些話,豈不是和甄蘭若所說的有異曲同工之處?
沈老夫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訝異,道:“三郎,你有話說?”
沈從戎微頓,隨后搖頭:“孫兒沒有?!?
“那你怎么露出這樣驚詫的眼神?”沈老夫人有些不滿意,“你是男子,以往對你教導著重眼界和行走四方,于這些內(nèi)宅之事,我對你說的少,但你也不能一無所知。這些話,說給你媳婦聽的,但你也要放在心上?!?
見沈老夫人神色嚴肅起來,沈從戎心中一凜,也忙坐正道:“是,孫兒記下了?!?
沈老夫人這才臉色緩和下來,又與云菅說了會閑話。
云菅平日里懶散,但若想要真心捧著一個人,那是完全妥帖又周到的叫人挑不出錯處。
雖然幾乎是沈老夫人自己在說,可云菅偶爾的接話,總叫她朗聲大笑,連心氣兒都感覺順暢了。
沈從戎都免不了為之側目。
一個鄉(xiāng)下長大的丫頭,居然這么會來事嗎?
他和對方認識時間也不短,可沒見對方這么體貼溫柔過。
“行了,時間也不早,你們小年輕愛玩鬧,自個兒回去歇著吧!”
沈老夫人笑瞇瞇的說完這話,便要起身打發(fā)人。誰料門外突然走進來一人:“等等,孫媳婦還沒給我敬茶,就這樣走了,這像樣子嗎?”
說完后,他又道:“大喜之事,豈能只有這么幾個人?西院里的長輩,惜文為何不請?”
云菅順著聲音望去,瞧見了一個身形高大、兩鬢微微霜白,年約五十左右的男人。
他面容與沈從戎很是相似,但頗為儒雅斯文,沈從戎則更英朗些。
云菅立刻意識到,這就是京中人常忽略掉的安老國公了。
安國公大步走來,路過云菅時駐足打量了片刻,才又走到上首,坐到了沈老夫人旁邊的空位上。
沈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早就淡下去了,只是礙于云菅在,沒有拉著臉。她看一眼安國公,問:“國公爺不是說忙著沒空,怎得這會兒又來了?”
安國公雙手放在膝上,昂著下巴道:“孫媳婦進門敬茶,再忙碌也得來?!?
聽到這話,沈老夫人似乎想冷笑,卻又看一眼云菅,生生忍住。
她給沈惜文使了個眼色,沈惜文起身吩咐丫鬟:“送熱茶來?!?
小丫鬟將準備好的熱茶端來,云菅起身接過,剛與沈從戎跪到安國公跟前,安國公就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