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水澆在身上時,文繡瑩渾身都在發(fā)抖。
她咬著牙,硬是沒讓畫扇攙扶,獨自在浴桶中坐了整整一刻鐘。
直到嘴唇發(fā)白、面色青紫,她才顫著聲音道:“扶……扶我出來……”
畫扇連忙用厚毯子裹住文繡瑩,語氣哀哀:“夫人這是何苦?”
文繡瑩牙齒打顫,卻露出一個極輕極快的笑容:“畫扇,你懂我的……去、去請大夫……就說我染了風(fēng)寒……”
畫扇手忙腳亂的伺候她更衣,又命人速去請府醫(yī)。
文繡瑩躺在床上,感受著體內(nèi)逐漸升騰的熱度,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去……去告訴三公子……”
畫扇剛要轉(zhuǎn)身,又被文繡瑩叫?。骸暗鹊取葎e去……”
她閉上眼,感受著體溫一點點攀升。
等到額頭滾燙時,才虛弱道:“不要請他來,但要讓他知道我生病了……”
畫扇懂她的意思,點點頭,命人匆匆離去。
文繡瑩頭腦發(fā)昏的望著帳頂,嘴角漸漸勾起一抹笑。
沈從戎到了扶風(fēng)院后,正好聽到云菅在和尋情討論午飯。
他不由停下步,也插了一句:“我想吃茭白?!?
初秋正是吃茭白的時候,氣候適宜,茭白肉質(zhì)飽滿,云菅也愛吃。
聞她朝沈從戎點點頭:“我與綠珠說過了?!?
沈從戎卻說:“我還想吃冰鎮(zhèn)荔枝?!?
云菅詫異的看向他:“這時節(jié)哪有什么冰鎮(zhèn)荔枝?”
荔枝生于黔南一帶,要運來上京很是費人費力。大多時候,只有宮中貴人們才能分得一些。行情好了,安國公府這樣的老沒落世家也能得一些。
但那也是初夏盛夏時期。
這都入秋了,上哪兒給他找荔枝來?
沈從戎卻臉色有些臭,坐在桌邊說:“我不管,我想吃!”
云菅看一眼他,再看一眼,最后忍不住攥起拳頭:“你想不想吃我一拳?”
沈從戎看過去。
云菅咬牙切齒的,看眼神,真的很想揍他一拳頭。
不知怎么的,心中那些煩悶,突然就這么消散了。
沈從戎甚至還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吃了?!彼f,“就吃茭白,別的你們看著做?!?
云菅白他一眼,嘟囔一句:“神經(jīng)!”
小廚房熱火朝天的做起了菜,沈從戎無所事事的坐著,看云菅去書案那邊寫寫畫畫。
他湊過去:“你寫什么呢?”
“練練字。”
看清紙上的幾個大字,沈從戎很是震驚:“你的字竟然這么丑?”
“啪”的一聲,云菅將毛筆拍在了桌上。
她拳頭有點癢,雙眼更是噴出了怒火。
沈從戎一笑,頗為得意的執(zhí)起了筆:“起來,叫小爺我寫幾個字給你瞧瞧?!?
把云菅趕起來,沈從戎挽袖提筆,幾個字便躍然于紙上。
云菅側(cè)目一瞧,果真是好看的。
筆力遒健,鐵畫銀鉤,看著與他整個人露出的氣質(zhì)不大符合。
沈從戎抽空瞄了眼云菅神色,見云菅似乎又詫異又欣賞,更是來勁,使喚云菅給她研墨。
云菅也沒反駁,白他一眼后,果真安心研墨去了。
沈從戎又提筆揮毫,寫下幾句詩。
他問云菅:“看得懂什么意思嗎?”
云菅“呵”了一聲:“壯志難酬,懷才不遇,你倒是挺看得起自己?!?
沈從戎被說得有些羞臊,回過頭又奚落云菅:“你竟還看得懂,我以為你大字都不識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