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狩之行還未徹底結束,但整個上京,卻明顯變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云菅窩在軟榻中,半瞇著眼聽孫程英說話。
“……禁軍發(fā)現(xiàn)福王時,尸體已經(jīng)涼透了,只剩端王還吊著口氣。不過端王被那野獸毀了容,瞎了一只眼,還斷了一條腿,人已經(jīng)殘廢了。”
“……慧妃得知消息昏厥過去,貴妃夜闖宮門,要去獵場看端王的情況,整個后宮亂成了一團。太后娘娘遭受打擊,精神不振,倒叫賢妃抓到了機會,又重新握住了六宮之權?!?
“……陛下大怒,叫人嚴查獵場及那些野獸的來處。聽說興王將矛頭指向了皇城司謝大人……”
孫程英的語調雌雄莫辨,徐徐說話時很好聽,叫人的心神都會忍不住放松。
恰好今日陽光也不錯,從窗欞中落一半進來,照的整個屋子都明亮起來。
云菅本是十分愜意的姿態(tài),直到聽孫程英提及謝綏,她才微不可察的掀了下眼皮:“謝大人?為何會將矛頭指向皇城司?”
孫程英解釋:“興王說,皇城司有清理獵場隱患的責任,但兇獸出現(xiàn),還襲擊了兩位親王,這是謝大人失職。其二,那些野獸嗜血殘忍,不像是常年生活在獵場周際,應是被有心人投放至此。而皇城司有獸園,能夠馴服這等兇獸的,最大可能便是皇城司使。如此說來,這也是謝大人的失職?!?
“他雖未明說,但意有所指,說是謝大人更有可能也參與其中,才導致兩位親王一死一殘?!?
說到此處,孫程英眉頭也輕輕蹙了下,眼底閃過一抹深思。
其實興王的話也有道理。
這事兒怎么看怎么和皇城司撇不開關系,畢竟全上京,只有皇城司有獸園,也只有皇城司使會馴獸。
但兇獸是公主叫人去安排的,總不能皇城司的人也聽命于公主吧?
孫程英把這不可能的念頭甩出去,看向云菅道:“陛下不知是信興王還是信謝大人,總之這事交給了大理寺徹查,目前僵持住了。”
云菅身體又漸漸放松。
她沒在孫程英面前露出異樣,只問端王:“命挺硬,又是瞎眼又是斷腿,竟然都沒死?”
好在把福王賠了進去,一死一傷,也不虧。
孫程英解釋:“是隨行太醫(yī)中有個外邦神醫(yī),將端王的命搶了回來。否則,他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
一聽神醫(yī),云菅就上了心。
“總不會是先前端王舉薦給我父皇的那位吧?”
孫程英點了頭:“就是他!”
云菅這下真來了興趣。
她私以為,這天底下段姨的醫(yī)術能稱第二的話,無人敢稱第一。卻不料,還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云菅決定今天就把自己的醫(yī)書拿出來重溫下,省得回頭連脈都摸不準了。
正說著話,尋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殿下,駙馬爺,念真公主前來拜訪?!?
云菅:“……這都什么時候了,她怎么又來?將她回絕了。近日閉門謝客,任何人來都不見?!?
尋情領命離去,孫程英看著云菅的眼睛,語氣寡淡:“這位夜郎公主,莫不是將殿下也當做可入她后宅的女子了?”
“呵!”云菅冷笑一聲,“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也敢打我的主意?”
孫程英抿了下唇,又聽云菅說:“回頭給皇城司的人說說,再敢縱容她來我這,我就把皇城司的大門給卸了?!?
孫程英:“……”
竹念真在馬車里等了半晌,卻沒等到云菅,反而等到了尋情毫不留情的拒絕。
她雙手扒拉著門框唉聲嘆氣,花深霧在旁邊面無表情道:“念真公主,這是最后一次,我沒有精力再陪著你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