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沒接關(guān)于給孩子大辦周歲的話,沈從戎就懂了她的意思。
在正經(jīng)的主母進(jìn)門前,他們再重視這個長子,都不能太過高調(diào)。
話是如此沒錯,但……
沈從戎看了眼蕭若嘉,見蕭若嘉已經(jīng)垂下了頭,看不清神情,他也就沒再說什么。
一路趕來風(fēng)塵仆仆,沈從戎也覺疲累。
沈老夫人沒多留他,只叫人忙伺候著沈從戎回扶風(fēng)院休息。
進(jìn)了扶風(fēng)院,看到熟悉的院子和擺設(shè),一股淡淡的惆悵,終于漫上沈從戎的心頭。
這次回來,所有人都默契的閉口不甄蘭若。好似只要不提,甄蘭若這個名字就會被忘卻。沒有傷心,沒有悲痛,一切都還是皆大歡喜。
可一個活生生的人沒了,又怎能完全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沈從戎在屋子門口停了片刻,才抬腳慢慢的走了進(jìn)去。
屋內(nèi)什么都沒變。
連花瓶書籍的擺放位置,都和走時一模一樣。
唯獨(dú)不同的是,這屋子里另一個人存在的痕跡,已經(jīng)被完全抹去了。
沈從戎看著窗下小榻,怔愣了好一會。
冬日艷陽照射進(jìn)來,打在干凈的桌面上,處處都空蕩蕩的。
原本,那里應(yīng)該還有個人在橫眉豎眼的與他說話。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肆意挑釁的笑容……哪怕時隔一年,這些都依舊在他腦海中清晰。
沈從戎坐在桌邊,手指撫過茶壺,眼神如死水般望著前方。
小廝成武跟在身后,見狀立馬小跑進(jìn)來,體貼的為他倒上一杯熱茶。
沈從戎卻端著茶杯沒喝。
成武見他出神,立馬就聯(lián)想到了別處。
“公子可要去疏林院?”成武試探的,小聲的詢問了一句。
隨后,他看到沈從戎眉心很明顯的顫動了兩下,握著茶杯的手也倏忽收緊。
疏林院……
連扶風(fēng)院都叫人傷懷,疏林院他又怎敢踏入?
那里處處都是蘭若生活過的痕跡。
長久的沉默后,沈從戎輕輕的搖了頭。
沒有說什么,也沒有下一步舉動,就這么安靜的坐著。
成武不知自家公子在想什么。
一年沒見,原本肆意乖張的小公爺,如今變得沉穩(wěn)冷厲。所以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樣,主動開口為公子出謀劃策。
成武只能默默的陪站在一邊。
但片刻后,沈從戎卻開口了:“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成武連忙告退。
等屋子里徹底安靜下來后,沈從戎放下茶杯,走向衣箱·。
他從衣箱中取出被褥,像過去那樣,慢慢鋪在靠近床邊的地上,然后安靜躺下去。
他側(cè)過身,看著床上。
床鋪空空,可沈從戎恍惚覺得那里還躺著一個人。
那個人百般警惕卻又安心的和他睡在同一個空間里,他們能彼此聽到對方的呼吸,能看到對方的一舉一動。
可那時,他為何沒有珍惜這樣的時光呢?
他為何沒有好好去珍惜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