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遠山神魂歸位之時,一睜眼最先看到的便是論劍臺。
論劍臺四周,插滿了各式各樣的斷劍,或深插臺基,或半斜著倚在琉璃臺沿上,密密麻麻圍了一圈。
沉郁的劍氣彌散,劍刃在天光下寒光凜冽,堪稱一個小型劍冢。
劍乃修士的半條命,賀遠山看的心驚肉跳,他不在的這會兒功夫沈棠殺了多少人?
其余宗門的閣主都哪去了?就由著她隨意亂殺??
激動之下,賀遠山脫口而出。
“住手!不可!”
賀遠山這一聲落下,但沈棠手中刻字的劍并沒有停下來,而是一氣呵成。
屬于無極宗的戰(zhàn)役結束了,但屬于沈棠自己的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
她身懷魔種,是天道不容之人,是普天之下名門正派的討伐對象。
只是沈棠還沒開口,便有人替她回答了。
“有何不可?”
一道冷到極致的聲音破空而來,寒意的波瀾在凌絕峰頂漾開。
剎那間,天際黑霧翻涌,如墨潮傾瀉而下,轉瞬便將萬里晴空吞入混沌。
仿佛垂下了墨色的帷幕,將所有人籠罩在了陰森的魔息之中。
黑霧中隱有猩紅光點閃爍,似兇獸睜眼窺伺,每一次黑霧脈動,都讓周遭空間震顫不止。
修為稍弱者當場噗通跪地,喉間腥甜翻涌。
即便是高階修士,也覺渾身靈力凝滯,經脈如被鐵鉗扼住,呼吸間肺腑中滿是陰寒刺骨的魔息。
在場的人大多數都是道聽途說,但萬纖云曾親眼見識過這場面,而且這一次,明顯比上一次強了數倍。
她仰望著天際線魔氣最濃郁之處,低聲呢喃,“是魔尊來了……”
這一次的魔尊,沒有任何的束縛,是真正的半神之姿。
在所有人沉默的時候,萬纖云聲音即便很低,很短暫,也還是被賀遠山聽到了。
賀遠山大驚,怎一個“糟”字了得?
他一嗓子怎么就把魔尊他老人家給喊出來了?
難道不應該是中州學府精銳盡出的情況下,在回遇到魔尊的嗎……他一個副掌院為何要面對這么大的場面……
不行,這場面必須得做點什么。
不然今日之事傳揚出去,人還以為人族修士怕了魔族。
好在賀遠山手里有一件學府借給他的神器,他拿出神器,準備催動靈力。
卻發(fā)現自己的靈力被凍結了一般,根本無法運轉,甚至……連站都有些站不直了。
這就是魔尊的威壓嗎……
賀遠山抬眼看去,身邊的修士狀態(tài)都跟他差不多,每一個都在硬撐。
只有無極宗的修士沒有受到魔威的影響。
賀遠山不知道,其實萬相閣的人受到的威壓并不多,但萬泰和演技精湛。
他咬著牙,坐在椅子上站也站不起來的模樣。
艱難的跟賀遠山通氣,“老賀……我們都不是魔尊的對手……”
萬泰和說的,賀遠山元神歸位之前就很清楚了。
但……他也沒有自不量力,想要做魔尊的對手?。?
賀遠山無奈的開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魔尊給惹出來了……”
萬泰和在心里罵賀遠山豬腦子,還不知道,你剛跟人家夫人那么大聲說話,還不讓人家刻字,人家能樂意嗎。
槽點很多,但萬泰和還是委婉的和賀遠山表達了一下這個意思,也趁機試探了一下中州學府的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