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可能是因為她對于男女之別的邊界感不重,也可能是因為愧疚那一刀,她常常親自給他蓋被子,也要親力親為地給他煎些藥。這樣的舉動多了,讓他快要忘卻香爐中的麝香作何用處,但慢慢地,張良抑制不住感到有種慌亂的東西像是潮水一般在漲退。
在這種恐慌快要占據他的時候,他強迫自己要保持最后的清醒。
“此于禮不合。”
許梔感到張良不敢讓她碰到他,張良拘謹起來,那真是格外頑固。
“都說了今日不用戴著這個鐵鎖,干嘛要為難自己。”
“嚴密之事,做不得假?!?
飄散的弧光籠上了張良不知為何突然嚴肅起來的面容,恰如一剎的光流過了縫隙。
人生一世間,如白駒過隙,何至自苦如此乎!這是呂雉對他所。
亡國,無家,流亡。三件事,任何一件事放在誰的身上都會讓人崩潰。索性,她還有機會改變其中的三分之二。
若是說張良在退避她的示好,那么她又何嘗不是在控制自己。她不是讀書時候的許梔,也只敢在張良昏迷的時候,她才敢卸下所有的敵對,用自然的情感去凝視他的面容。
而當下她要時刻謹記自己的秦國公主身份。
許梔開了鎖芯,把鐵環(huán)從他手腕上取了,“老師還沒恢復好,就躺著說罷?!?
說著,她往后退了一步,回到令兩人都舒適的安全距離。
李賢過來的時候,已將場面恢復成了正常。
他開門見山道:“既然郭開已經深覺李牧為他之大恨,為何還要將他的視線轉移到亡趙而非除去李牧?”
燭光在寧靜之中隨著洞外的風晃。
一明一暗,隱入風聲。
“李牧確乃秦攻趙之大患?!睆埩嫉?,“只需照我所,李牧就將著郭開之手,必被趙王忌憚棄用?!?
李賢深知不會是棄用他那樣簡單。
他們要讓郭開對李牧動殺心,徹底翦除這一危險。
“趙國并無秦國關中與蜀地的糧食供給之地,趙國自產的糧草不夠趙軍長期卻戰(zhàn)的計策,勢必要從他國、齊楚之地籌借購買糧草維持。此戰(zhàn),趙國若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不能一舉破軍,趙國將不攻而破?!?
張良罷,許梔表達贊同,“老師所與我相合?!?
“趙國上下之間抗秦之心甚烈,糧草之備,如何挖苦,他們自會想盡辦法籌措成功?!崩钯t道。
許梔道:“公子嘉如今在代地流亡,若對他秦國愿行穆公之愿,使他入趙召集舊臣與趙遷相抗衡,能夠削減朝中對于前線戰(zhàn)事的矚目?!?
“趙王遷所依朝臣如今唯有李牧?!崩钯t說。
許梔聽懂了這一句話。
她常常會覺得割裂,就像是現(xiàn)在。
對大秦來說,李牧應該死于陰謀。
縱然是趙國必敗局,但李牧不應該死在暗流之中,這對于一個將軍來說,太過殘忍。
許梔不愿意上天如此對待任何一個歷史洪荒中被裹挾的人。
李牧需要一戰(zhàn)。
――
“你就是張良?!惫_說話時,眼里已放出了光亮,連同他唇上的胡茬也隨之不時抖動。
“公子非的學生,韓相張平之子。你不覺得受此脅迫,頗為窩囊?”
“今日是趙相有求于我。”
“呵呵,”郭開很久沒遇到過這種感覺了。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