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笑了笑,“索性寡人縱容你久了,便也無妨。荷華自己喜歡什么就取什么,一樣入宗譜?!?
許梔沒想到嬴政這樣開明,這樣開明的父母,21世紀或許都少見。
她難免放下了過分掂量的束縛,朝嬴政笑,“荷華誠愿父王母妃喜悅一生無憂,字,父王可覺得好?”
“。”嬴政念了一遍。
許梔見嬴政并未立即表態(tài),她松下拘謹,豁出去了,只要別叫陰,怎么都行,她撒嬌道:“父王。女兒就喜歡這個。”
嬴政哪里被人這樣央求過,又或者幾乎沒人敢在他身邊這樣搖著他手臂,軟軟語地要求什么。
字,(yu),姣服極麗。
大抵是童年在邯鄲的時候,他聽到很多人或笑或嘲地說過他的母親,他不喜歡一切重點強調(diào)樣貌的字詞。
雖看著荷華滿是懇求的態(tài)度,她從上次生病之后,很少露出這種逾越規(guī)矩的神態(tài)。
在親情之上,嬴政幾乎沒什么知覺。
“父王,”女兒一雙眼睛望著他,似乎當(dāng)真很排斥陰二字。
他也會為她妥協(xié)。就像天底下所有的父親,會為女兒妥協(xié)。
及笄意味著,荷華真要履行一場婚約,嬴政也有不忍。
“好?!辟f,他復(fù)又把一枚小印放在她手心,“陽滋之紐印可調(diào)王室在雍城的親軍,亦可與李斯一同策令密閣之人的派遣。無論此次是否去楚,這都是寡人給你的嫁妝之一。”
親軍,密閣。沉甸甸的銅印備增權(quán)勢之重。
天官把這日子選得十分好。
漫天紅霞,堆積的云層開闊起來,夕陽如血。
鄭璃靈巧的手綰起女兒的長發(fā),一玄鳳金簪游于如瀑青絲之上,頸戴白翠色環(huán)項。
羅裙復(fù)繞,深色朱黑回紋束緊腰身,垂下環(huán)玉組佩。曲裾本就修身,華容婀娜,仿若畫中人。
她紅妝已落,容色瑰麗。額上輕點朱砂,更襯光潤玉顏。這是一種與她的母妃完全不同的美,攝人心魄,燦如春華。
她的美,足以與海倫相媲,抵得上傾國傾城。
嬴荷華及笄之禮后立即參與了接下來的朝議。
嬴政帶著她,從車攆下來,章臺宮前自晚霞鋪開,他們迎而來君王與公主,一切仿若凝滯,轟轟烈烈地照徹每一個參與了與定盟書的朝臣。
李賢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她耀眼奪目的容色令他眼前恍惚。她的目光與他轟然交接,再輕輕掠過,就像是他與她的初見,再是錯失,她在他心底滑下一道永不平息的漣漪,一場驚濤駭浪。
猩甜的液體立即翻涌上了喉腔。
李賢徹底明白,自己淪陷于此,再無法回頭。
大抵李賢自己也想不到,原本被利己主義為上所規(guī)訓(xùn)的他,別人性命遠比不上自己利益仕途重要的他,竟在有一天,甘愿為另一個人鋪路,耗盡自己全部的價值。
最后,他連僅存于自己的一點真心也全賭上去了,輸了不說,仍把命作陪。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嬴荷華,也想起了許梔。
或許,她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上一世,他在入獄之前,除了悔恨,不是坐以待斃。
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不是為他自己,也不是為他的父親。
而是為了嬴荷華。
他騙了許梔。
從一開始他說嬴荷華是病死的時候,他就騙了她。
上一世,他并不知道嬴荷華被應(yīng)龍抽走了靈魂。
嬴荷華在嬴政眾多的子女之中泯然眾人,臨到死之前,她都沒有出嫁。
李賢趕赴了驪山皇陵。
她不該死無全尸。
他為趙高扛下殺死皇陵修建者的全部罪責(zé)。
三日間,滿手鮮血,只為帶她完整地出來,然后,他又借口追查扶蘇舊黨的名義,親手把她埋到了一個叫做臨洮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為何有一個棺槨是空的?
也沒有人知道,其中又為何徒留一把青銅劍?
李賢在死之前除了在蒙毅面前懺悔,大抵只做過這一件事。
接著,他焚燒了工匠們的圖冊,把皇陵的全部秘密帶進了墳?zāi)埂?
而今生,也該是他一場甘愿自苦的獻祭。
李賢很想學(xué)會怎么去愛一個人。
可惜,太笨拙,太自私,太陳舊,太深沉。
如今,他唯一能想通的,唯一學(xué)會的,只有奉送性命與血。
事到如今,他心甘情愿,獨自沉淪。
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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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考古發(fā)現(xiàn):
1976午10月,在秦陵東側(cè)上焦村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一組陪葬墓群,共17座,考古工作者發(fā)掘了其中8座,8座墓中各有一棺一停;其中7座墓中各有人骨一具,五男二女。一座墓中,棺內(nèi)只有一把青銅劍,未有人骨。(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