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爭流態(tài)度堅決,眼看著是非要將慶哥兒生母葛寶兒接進(jìn)府不可。
可武定侯已經(jīng)有了宗婦,葛寶兒要進(jìn)門,也不過是個妾侍而已。
陸老夫人皺眉道:“七年前你執(zhí)意要娶那女子,我說等云婉過門了,再納她進(jìn)門,你卻不舍得她做妾。她獨自瞞著陸家生了孩子又如何,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還是要進(jìn)門做妾?”
“親生子也記在了別人的名下,真是得不償失。我是老了,真看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嘆氣,她還是打算順了孫子的心意,便說:“進(jìn)門就進(jìn)門吧,云婉是個識大體的宗婦,想必她不會不答應(yīng)你納妾?!?
陸爭流卻不說話了。
陸老夫人察覺出不妥,冷眼問道:“怎么?葛寶兒還在癡心妄想侯府主母之位?”
陸爭流低著頭道:“祖母,寶兒為孫兒生了慶哥兒,一個人含辛茹苦七年把孩子養(yǎng)大,是孫兒對不起她。我好不容易將他們母子尋回來,若再讓她為妾,于心不忍。”
陸老夫人半晌沒說話,冷冷審視著孫子,真不知道吃了葛寶兒的什么迷魂藥,區(qū)區(qū)一個鄉(xiāng)下女子,竟將他迷得死心塌地!
“你已有了明媒正娶的嫡妻,陸家絕不可能休妻。你直說吧,那葛寶兒到底想干什么?”
“祖母,孫兒想讓寶兒以您侄孫女的名義住進(jìn)府里,替孫兒在您膝下盡孝。若是”
陸爭流頓了頓,才敢說出口:“若是寶兒僥幸長壽,有福氣比藺云婉活得長,屆時孫兒再給寶兒一個正妻的名分。于藺云婉也無礙?!?
陸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斥道:“虧你真說得出口!”
“你也睜眼看看,你走的這幾年,云婉為陸家付出了多少!”
“祖母,娶藺云婉的這筆賬您硬要算在孫兒頭上——孫兒也已經(jīng)將正妻之位給她了。我不想再辜負(fù)寶兒。”
“這是唯一的兩全辦法?!?
陸老夫人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冷冷地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陸爭流不急不緩地說:“您只可能有慶哥兒這一個嫡親的重孫?!?
陸老夫人心里一陣寒意。
她相信孫子說得出做得到,若不同意葛寶兒進(jìn)陸家,陸家真就這一丁點血脈,往后不止孫子記恨她,只怕小重孫長大了也要恨她。
罷了
陸老夫人只好退了一步:“等家里忙過了這一陣,你再接她進(jìn)府。”
“孫兒謝祖母?!?
“別高興得太早,你自己說的話,自己要記住。云婉在一日,她便只能是我的‘侄孫女’。她膽敢在陸家動半點歪心思,別怪侯府容不下她!”
陸爭流倒是信誓旦旦:“您放心,寶兒不是那種人?!?
他忖量了片刻,還說:“也請祖母信守承諾,別動去母留子的念頭,大家都相安無事?!?
陸老夫人被說得心中一虛。
要是早讓她知道葛寶兒當(dāng)年還懷了身孕,她絕不會讓葛寶兒活到今天。
“祖母。孫兒聽說挑孩子那日,您還另外挑了一個孩子,年紀(jì)比慶哥兒還大一些?!?
“慶哥兒才是我的嫡子?!?
“祖母,我絕不會讓嫡長子的位置留給外人?!?
想起那日就后怕,陸老夫人道:“你以為我想外人做陸家的嫡長子?”
“也不知云婉怎么看出慶哥兒讀過書,差點兒弄巧成拙,慶哥兒能順利進(jìn)府真是驚險!當(dāng)時我不得不答應(yīng)?!?
“你也不用擔(dān)心,等到過繼那天,臨時改為長弓記養(yǎng)子,慶哥兒為嫡子。等到塵埃落定,云婉一個婦人再說什么也沒用了。”
陸爭流離開的時候很滿意。
他一走,陸老夫人臉色明顯一沉,她和心腹嚴(yán)媽媽說:“過了七年還是讓那女子如了意,她的手腕真是相當(dāng)了得!”
“哎。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這事也怪不得世子,都是外面的女子太會勾人了!”
陸老夫人沉默了一會兒。
她一臉些頹然地感慨:“爭流果真長大了”
不再是七年前,只消用一句“這是你身為嫡長子該肩負(fù)的家族責(zé)任”,就能壓著他娶了藺氏女兒的稚嫩少年。
嚴(yán)媽媽出安慰:“說明世子以后能獨當(dāng)一面了,老奴看也不一定是壞事?!?
陸老夫人笑了笑,但愿如此。
到了過繼的吉日那天,藺云婉的病也好了。
萍葉拿了一套莊重的衣服出來,再給她梳了同樣莊重的發(fā)髻,一頭的金釵玉環(huán),很是抬身份。
桃葉頗有些期待:“夫人,世子要是見了您,一定喜歡?!?
藺云婉冷淡的笑了笑,轉(zhuǎn)頭吩咐萍葉:“去把前幾天嚼舌根的婆子,都給我提過來?!?
萍葉愣道:“夫人,奴婢已經(jīng)斥過她們了,您這時候要提了她們可別誤了過繼長弓少爺?shù)募獣r?!?
根本誤不了。
藺云婉心里知道,慶哥兒是真正的陸家血脈,他們怎么可能會讓長弓做陸家的嫡長子呢!
不過,她絕不會再讓慶哥兒做她的嫡長子。
她催道:“快去,你再勸我,那才是真的要誤了時辰。”
萍葉一向忠心,什么都不問了,趕緊憑那天的記憶,找人綁了三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