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她,自己那條警戒線,就快要守不住了。她不想要這樣,不想要將自己的未來,全然依賴在一個男人身上。
縱然,她已經成為了崔晟的良妾,注定了這輩子都逃不開。
但,這卻是不同的。
感受到她的退卻,崔晟瞇了瞇眼,警告道:“不!我不允許你再縮進你自己的烏龜殼里面去。我是哪里做得不夠,不能值得你全心信賴?”
“我對你不夠好嗎?”他追問道。
方慕笛搖搖頭,語氣柔弱道:“爺對我很好?!?
時至今日,崔晟方才明白了什么叫“以柔克剛”。他縱情肆意了半輩子,算是栽倒了她的手上。
也是,這是上蒼看他不順眼,辜負太多芳心,特意降下來的懲罰?
罷了!
他松開她的手,坐直了身子,放緩了語調道:“往后,只要我說了會來,就一定會來。你就等著我,可好?”
今兒方慕笛總算是懂得埋怨他了,有一點點的進步,總比沒有強。
兩人還年輕,往后的年月還長。
他等得起。
方慕笛輕點螓首應了。
有了崔晟帶來的侍衛(wèi)護送,又有鄉(xiāng)君出行的儀仗,這支馬車隊伍走在郊外,顯得有些龐大,常人不敢靠近。
今年,先是大雨澇災,接下來又是酷暑難捱。
農民們所栽種的糧食,大都受了災,眼看著秋收定會減產。田野里,有農人正在地里忙活著,能救回多少糧食算多少,否則到了秋日就無米糧果腹。
在官道兩側,與阡陌縱橫之間,也多了不少流離失所的百姓。
方錦書揭起車簾一角,看著這樣的場景,微微嘆了口氣,心生憐憫。
她的視線所及之處,是一對母子坐在田埂邊抹淚。孩子看上去只有兩三歲,又黑又瘦,兩眼懵懂無知的看著母親。
不知道他們遭遇了什么,不知道他們來往何處,將去往哪里。突如其來的災難,將他們的生活摧殘得面目全非。
“你傳話,讓人給他們一串大錢,把善堂的路指給他們。”方錦書對芳菲吩咐。
她開設的善堂以收留無家可歸的孤兒為主,只因成人總會想到能生存下去的路。但既然看見了,那孩子又實在幼小,能幫一把是一把。
芳菲應了,讓跟車的婆子去辦。
馬車逐漸駛離,芳菲探出頭看了半晌,回稟道:“姑娘,辦妥了!他們在沖著馬車磕頭哩!”
方錦書點點頭,這隨手的善意,無非求個心安罷了,她沒有想要太多。
她心頭的大事若不能成,死的人只會更多。
與此同時,權墨冼從刑部衙門里出來,吩咐了幾句,便上了前來接他的馬車。
他借了查案的名義外出,其實卻是應了方錦書的約。
權墨冼四平八穩(wěn)地坐在車里,雙手扶膝,心緒卻起伏不定。.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