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山長有請,你們快去?!睓嗄睦蠋熋Φ馈?
權墨冼作揖道:“老師,我們先告辭了。往后有時間,一定還來看您,多保重。”
兩人出了門,隨著書童往書院后面走去,過了一個垂拱門,就是涂家的宅子。地處北邙山,涂家宅子比京里普通的宅子都大得多,布局也不一樣。
里面的景致,高低錯落有致,遵循著自然的規(guī)律。青瓦白墻的宅院,有一種返璞歸真的味道。
“涂山長?!?
兩人進了門,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涂山長見禮。
涂山長骨架高大頭發(fā)花白,精神矍鑠。他穿著一件寬大的道袍,仙風道骨。
見到兩人,他樂呵呵地放下手中毛筆,道:“來,快請坐?!庇址愿老氯硕肆瞬杷蟻?,招待二人。
權墨冼既是晚輩,又是松溪書院的學生,在這樣的大儒面前,怎敢放肆。忙道謝:“學生來給山長請安,您不用忙活?!?
方錦書也跟著謝過。
她是女子,在這樣的前輩面前,不便說話。
“是我叫你們來的,來了就不要客氣。”涂山長讓兩人坐下,道:“你們才剛剛新婚,怎地有空來書院了?”
權墨冼恭敬回話:“學生正值休沐,來莊子上看看,也來探望老師?!?
涂山長欣慰地點頭道:“不忘本不忘初心,難得難得。”權墨冼是松溪書院近年來最得意的弟子,看見這樣優(yōu)秀的年輕人,他老懷大慰。
“這幅圖,送給你?!彼噶酥敢慌缘木磔S,書童將卷軸雙手奉上。
權墨冼躬身謝了,兩手接過來。
涂山長擅畫松柏。
他的畫,在坊間極少流轉(zhuǎn),都被珍藏在權貴人家、或深宅大院之中。得到畫的人,無不如珠如寶,誰都不舍得出讓。
而且,這些年隨著他的年事已高,畫作更少。
能得到涂山長的一幅畫,那是比得到皇上褒獎更難得的事情。如此厚贈,權墨冼除了恭敬接受道謝之外,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他長揖到地,以示感恩。
涂山長讓書童將他扶起,笑道:“你做的事情,我都聽說了。能替百姓伸張正義,就是好官,你要一直記得?!?
他活了一輩子,從受人敬仰的大儒,到國子監(jiān)祭酒,再到被先帝申飭創(chuàng)辦書院。這一生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早就不把那些浮云一樣的名聲看在眼底。
涂山長所看重的,是這個人做了什么。比起別人怎么評價,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這份看重,讓權墨冼無比感動。
雖然,他并不在意那些虛名。但被一名他所敬重的師長認可,卻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
權墨冼拱手,沉聲應道:“請山長放心!學生定然不會辜負了您的這片好意。”
涂山長撫了撫胡子,笑道:“我這輩子沒有任何遺憾。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松溪書院。往后,書院若是有難,還請你一定要施以援手?!?
他這番話,卻是有一種托孤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