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穎是侄女要照拂,但她畢竟姓任。方錦書,才是她權(quán)家的兒媳婦。這孰輕孰重,權(quán)大娘心頭還是分得輕。
方錦書雖然沒有辯解一句,但看她行事如此正氣凜然,哪里像心頭有鬼的樣子?
“表嫂?!比畏f看情形不對,扁了扁嘴,淚盈于睫道:“表嫂您太重了,讓妹妹我怎么擔(dān)當(dāng)?shù)闷???
“表姑娘,”花嬤嬤見禮道:“請恕老身倚老賣老多嘴一句,小少爺?shù)牟∏槲疵?,蘇小神醫(yī)也在趕來的路上。您在這里,委實幫不了什么忙。”
主仆有別,但花嬤嬤卻是良民,又是方錦書的教養(yǎng)嬤嬤,還是長輩。她仗著身份說幾句,縱然僭越了,卻也在情理之中。
方錦書被任穎隨口污蔑,花嬤嬤維護(hù)她,乃天經(jīng)地義之事。
任穎臉皮再厚,被明說沒用,一張臉臊得通紅。
方錦書沒有再看她一眼,重新在床邊坐下,笑著對權(quán)大娘道:“母親,我并沒有生氣,您放心好了。只是表妹在這里確實幫不上什么忙,不過是干著急而已?!?
她試了試泡藥包的水,對芳芷道:“水有些涼了,加熱水來?!本故抢硪膊焕砣畏f。
芳芷應(yīng)聲去了,花嬤嬤給方錦書打著下手,權(quán)大娘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嘟嘟。方錦書的態(tài)度明白清楚,一屋子丫鬟下人也都識相的很,諸都不敢理會任穎。
一時間,任穎竟然像一個透明人一般。
又待了半晌,她自覺無趣,一跺腳道:“姑母,我回去看看針線房把花樣子送來了沒有?!闭f罷,匆匆施了一禮,便撩了簾子出去。
任穎鎩羽而歸,琴語暗暗在心頭嘆了口氣。
方錦書,果然不是好對付的。這個人,跟她打聽到的一樣棘手,軟硬不吃。她在心頭拿定了主意,就讓任穎去沖鋒陷陣,自己躲在一旁伺機(jī)而動便是。
總之,最著急的是任穎,而不是自己。
權(quán)夷庭額頭的藥巾又換過兩次,臉上的潮紅稍稍褪了一些。
方錦書用手背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對權(quán)大娘道:“母親,您來看看,好像沒有之前熱了。”
權(quán)大娘摸了摸,喜道:“你這個方子不錯,果然是退了不少?!?
她活了大半輩子,見過不少孩子。生命脆弱,幼小的孩子尤其容易夭折。婦人生孩子不易,養(yǎng)孩子艱難,卻可能因一場病就失去性命。
在唐州,她就見過幾個因為高熱不退,而喪失性命的孩子。還有僥幸好了,卻留下后遺癥的孩子,見著就可憐之極。
若是在那會,她就有這樣的方子,該多好。
“媳婦也是頭一次用,幸好有花嬤嬤在?!狈藉\書柔聲道:“既是有效,我讓花嬤嬤抄一份給母親。您看誰能用上,盡管給出去?!?
“可以嗎?”權(quán)大娘遲疑問道:“這……畢竟是宮里的東西?!?
方錦書笑道:“若是宮里的娘娘知道,這個方子能活人性命,怎會不愿意?這可都是功德?!被蕦m,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陌生。
“老太太請放心?!被▼邒叩溃骸拔夷馨堰@方子帶出來,自然是經(jīng)過宮里掌事姑姑所允許的。”
權(quán)大娘這才應(yīng)下,道:“不過,我也不識得字。放我那里備著,也是備著,有需要再問你要便是?!?
她心頭有些傷感。
兒子再有出息,她卻沒有可以分享的親人。.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