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皇,他高不可攀、不可撼動?!?
提起慶隆帝時,楚王的眼底是深深的恐懼。慶隆帝就像一座大山,橫亙在他面前。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戰(zhàn)勝他的可能。
“江塵、太子、齊王,他們?nèi)齻€綁在一起,也贏不了父皇?!背醯吐暤溃骸澳呐略偌由衔?,加上昭陽妹妹,也贏不了?!?
楚王妃聽得心頭驚懼,手指抓住他的衣襟,骨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那……這次我們會不會輸?”
楚王仰頭望著涼亭上的梁柱,嘆了一口氣道:“不會。父皇也是人,也有人的缺點和軟肋?!?
慶隆帝的缺點,就是前太子妃姜氏。他努力了,但仍然做不到斷情絕性。他對姜氏有愧疚,而這份愧疚轉(zhuǎn)嫁到了姜氏所出的太子身上。
太子,還有最后一次機(jī)會。
有江塵相助,楚王可以肯定,太子能得手。但得手之后的種種,他無法再預(yù)測,只能備下后手,以應(yīng)對任何可能出現(xiàn)的狀況。
大雨滂沱,一名下人敲開了權(quán)府的門,來到方錦書跟前。
“四姑奶奶,大夫人命我來打聽,四姑爺可回府了?”
雁月舉著燭臺,方錦書披著外袍道:“還未回府。你回稟母親,稍安勿躁,守好門戶要緊,我估摸著,今晚是不會回來了?!?
權(quán)墨冼出去前說過,出了這么大事,四品以上官員都被宣召回去議政,方孰玉自然也不會例外。
方家下人走后,方錦書再也睡不著,坐了半晌后吩咐芳芷:“天一亮,你就去一趟廣盈貨行,把楊柳幾人都接進(jìn)來?!?
“此外,若季大掌柜和韓娘子沒有去處,也一并請他們來?!?
她有預(yù)感,接下來的京城將會動蕩。
她所關(guān)心的人,無論是方家鞏家,還是吳家崔家靖安公主,都有自保之力。唯有韓娘子夫婦,廣盈貨行偌大的名頭,在不能暴露真實身份的情況下,貨行就會是亂兵暴民眼中的一塊肥肉。
天,好不容易亮了。
大雨稍歇,被雨水沖刷了一日一夜的青石街道上,泛著冷冷的光芒。
宣政殿上慶隆帝疲憊地?fù)]了揮手:“先歇一歇,稍后再接著議。”底下的群臣應(yīng)了,躬身送他離開。
太子廢立,乃關(guān)系到國運的大事。
議上一個通宵,并不算什么。但在場的大臣,大部分都上了年紀(jì),熬這一宿下來,都有些吃不消。更何況,這一夜,大多時候都在爭論。
看著皇帝的衣角消失在側(cè)殿,關(guān)景煥冷哼一聲率先發(fā)難:“朱大人,下官勸您不要再頑固不化!自古以來,立嫡立長,這是規(guī)矩!”
朱自厚坐在椅子上,掀了掀眼皮并不理會。
他是三朝老臣,在這宣政殿上都有坐的資格,當(dāng)然更有不理關(guān)景煥的資格。
在昨日之前,在齊王與太子之間,他并沒有表明立場。但在昨日早朝時,看見齊王拿出的那些太子罪證,朱自厚便成了一力主張要廢掉太子的人。
他不說話,讓關(guān)景煥很是沒有面子。關(guān)景煥看了一名黑瘦官員一眼,黑瘦官員揣著袖子翻著眼皮道:“關(guān)大人這是睡著了?既是年邁,就不該再摻和,安心回家養(yǎng)老才是?!?
方孰玉上前半步,拱手道:“這位大人,敢問這是何處?”
黑瘦官員一愣,道:“宣政殿?!?
方孰玉拱手道:“既然大人知道是宣政殿,為何在此口出狂,對朱大人不敬?皇上以孝治國,大人你違抗皇命是為不忠、以下犯上是為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