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乾在哪里?
他自己也不知道。
并不是一頭就栽入幻影中的柴薪小界,而是沖入了一條甬道之中。
這條靈脈甬道并不寬敞。剛剛沖入通道中時,就像整個人都擠入了一條充滿彈性的彎曲管道里,無處不在的、堅韌強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傳遞過來,將他牢牢包裹。
陸乾無暇感受這段奇妙的旅程,他還牢牢記得最為要緊之事。
他揮動黃金樹枝,將身后的通道直接斬斷!
耳邊隱隱傳來了季舒的慘叫聲,陸乾總算能夠放心下來,他手中黃金樹枝上經(jīng)過許多次靈脈蘊養(yǎng),好不容易長出的第十枚黃金樹葉隨之化為飛灰。
這大概就是運用黃金樹枝打開靈脈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但也就是這么一個動作,在四面八方傳來的巨大壓力之下,陸乾、江青楓和昏迷之中的玉蛟直接脫離開來!
“師姐!”陸乾大叫一聲,江青楓也努力回應(yīng)著他,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在一個眨眼間就無限拉遠(yuǎn),這通道里的空間明顯是經(jīng)過折疊!
下一刻,陸乾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在通道之中不知翻了多少個跟頭,時間的概念好像也在翻滾中改變,竟然不知到底是過了多久。
好像是下一瞬間,好像又過了上百年,身軀一輕,眼前大亮,耳邊是呼呼作響的劇烈風(fēng)聲。
他正從萬里高空,向下極速墜落!
這里就是,柴薪小界之中!
身處極高極高的天穹,放眼望去世界也極為廣闊,下方大部分是一望無垠的廣闊平原,有數(shù)條彎曲的水道從平原之中穿行而過。
水道兩側(cè),有大片大片的碧綠,疑似農(nóng)田!
陸乾旋即注意到,另有數(shù)個規(guī)模不一的城鎮(zhèn)分布在平原之上,而在遙遙天際線中,更隱隱約約有一大片建筑,似乎是一座規(guī)模極大的城池。
此界之中,有生靈存在!
遙望建筑風(fēng)格,也還是典型的中式古典城鎮(zhèn)。只是仍不能確定,城中所居者為人否?
這一瞬間,陸乾心中已劃過了種種對策。
雖然對元嬰之時能否用黃金樹枝打開靈脈并不確定,但在先前用黃金樹枝做實驗時,陸乾就已經(jīng)對成功進入柴薪小界之后,會碰到的種種情況做了預(yù)演。
小界之中是否有生靈存在,這生靈是否會是新的種族,語文字文化互不相通怎么處理,如何探查小界的總體實力,如何根據(jù)小界總體力量等級決定自己的行動方案.
以及,最重要的是,在小界之中,能夠得到些什么。
當(dāng)下陸乾下意識就提了口氣,打算凌空飛起,但旋即就是一驚。之前激戰(zhàn)之中,先是用出了“第三神通?五行亟界”,又動用黃金樹枝打開小界通道,眼下靈力已經(jīng)幾乎耗盡。
更加麻煩的是,若在元辰界中,以他的修為足以調(diào)用天地間的靈氣,緩慢滑翔下去。
可是!此界之中靈氣竟然極其稀薄,幾乎等同沒有!
陸乾根本沒有借力之處,徒勞撲騰一下,就直接向下栽落!
有沒有搞錯啊,我不會成為元辰界第一個活活摔死的元嬰靈君吧!
好消息,成功晉級元嬰。
壞消息,馬上要摔死了。
好消息,其實也摔不死,大不了肉身成泥,元嬰還能逃出。
壞消息,以此界靈氣稀薄的程度,恐怕根本找不到一個地方支撐恢復(fù)肉身,還是得死……
把這些滑稽的想法拋之腦后,身軀嗖然下落,陸乾當(dāng)然不可能真就坐以待斃。成就元嬰之后,對這具清凈琉璃體操控更加細(xì)致入微,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的掌控境界,足以支撐他完成極限操作。
心思一動,他已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將靈丹含在口中,然后便將長袍伸展開來。在急速下墜的過程之中,將長袍衣擺捆扎系好,雙手雙足一張,袍子便如同翼膜一般在手腳之間張了開來。
呼啦一聲風(fēng)響,長袍鼓蕩之間,陸乾已乘風(fēng)而起,急速向前滑行!
好在我這件袍子雖是凡物,但也以靈絲織就,足夠堅韌,否則也玩不了翼裝飛行。
沒想到已經(jīng)成就元嬰,還要玩凡人的極限運動,陸乾笑著搖搖頭,將靈丹吞服下去。
他保持著急速滑翔的姿勢,開始運轉(zhuǎn)消化藥力,恢復(fù)靈力。
除了造化火丹、先天靈藥之類的寶物,恢復(fù)類的靈丹往往需要小心調(diào)息,引導(dǎo)藥力,免得走岔經(jīng)脈,因此在戰(zhàn)斗之中是難以服用的。
不過現(xiàn)在畢竟不是激戰(zhàn)之時,陸乾對身軀掌握細(xì)致入微,神識又在識藏增幅下強橫無比,只需分出一絲操控軀體保持滑翔拖延時間,盡可以引導(dǎo)藥力化開,轉(zhuǎn)化為靈力充盈到丹田元嬰之內(nèi)。
再加上這枚丹藥只是金丹期的靈藥,對元嬰沖擊更小,于是陸乾眼眸半睜半閉,隱隱有靈光閃爍,在風(fēng)聲呼嘯之間劃過蒼穹,斜斜向下飛射。
寬敞筆直的馳道直通大夏首都,洛陽。
但是遠(yuǎn)遠(yuǎn)望去,這座巍巍巨城竟然城門緊閉,東西南北四條馳道上也幾乎沒有行人車馬,與平日車水馬龍、商隊星馳的盛景完全不同。
在南方馳道上,一架裝飾華麗,繪著蟒紋的馬車在馳道上飛奔,車夫揮舞著鞭子噼啪作響。
馬車之中樣貌美麗的女子滿臉焦急,揪緊了衣裳下擺,看著身邊器宇軒昂但臉色蒼白的男子,他背脊之上,赫然有一個漆黑的掌印直透衣衫。
“冷師妹,你慌什么?”
冷師妹急聲說:“武師兄,這黑沙掌是天下三大毒掌之一,中毒之人最多只能活一個時辰。”
“胡說?!蔽鋷熜值恍?,“我未學(xué)走路先學(xué)內(nèi)功,這幾十年的內(nèi)家修為難道是白練了?”
冷師妹滿臉驚喜:“那你不礙事?”
武師兄哼了一聲,滿是驕傲:“我至少可以活兩個時辰?!?
正當(dāng)此時,馬夫大喝一聲:“少主,后方隱約有馬蹄之聲!”
“糟了,是黑云十八騎!他們追來了!”冷師妹咬緊了嘴唇。
“真是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蔽鋷熜謸u頭嘆道,“陰煞派投靠了東瀛天照宮,竟敢在這馳道之上,光明正大地追殺我,可悲、可嘆?!?
“天子羸弱,奸相弄權(quán),民不聊生。那些名山大川之中的所謂仙家正宗,卻自私至極,不肯為國家效力?!?
聞聽此,冷師妹面露悲色:“我們寒山派勢單力孤,如今僅剩我倆存活,而且俱為凡夫,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略有振奮:“但那些仙宗也不是毫無作為,不是都在傳么,這次已將東瀛第一高手圍在昆侖之巔?!?
“據(jù)說,足足有幾百位練氣大能,有好幾位筑基老祖!”
“或許,連傳說中的金仙都會出手!”
“師兄,我真想看看那般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