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春棠苑,姜梔剛打算裝模作樣練會字,就有下人匆匆來報。
“大小姐,老爺吩咐,讓您速去前廳一趟?!?
姜梔心口一跳,不知怎么有種不好的預感,“父親可說了是何事?”
“小的不知,大小姐您趕緊過去吧,別讓老爺等急了?!?
姜梔只得放下手中筆墨。
待來到前廳,還未行禮,姜梔便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負手而立。
她假裝沒有看到那人,硬著頭皮上前,“見過父親。”
禮部尚書姜正庭此刻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看到姜梔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掌拍在幾案上喝道:“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姜梔還沒開口,那人轉過身來,面容冷峻,衣擺上繡著的飛魚魚鰭張馳,似欲破浪騰空,氣勢斐然。
“姜尚書莫動怒,下官是上門來向姜小姐賠禮致歉的?!标憸Y唇角含笑,一雙眸子卻幽深沉靜。
姜正庭一腔怒火頓時啞然,“致歉?”
方才門房來報陸淵上門時就讓他嚇了一跳。
雖然陸淵官職只有區(qū)區(qū)正三品,但錦衣衛(wèi)直接聽命于圣上,不受外廷六部管轄,更有監(jiān)察百官行之責。
無論是否犯事,被錦衣衛(wèi)盯上,輕則脫一層皮,重則抄家滅族,更何況現在正是敏感時期。
因此當陸淵開門見山說要見姜梔時,姜正庭心驚膽戰(zhàn),以為是女兒犯了什么事。
沒想到竟是來賠罪的。
錦衣衛(wèi),親自上門,賠罪?
太陽這是打西邊出來了。
“正是,昨晚下官唐突了姜小姐,今日特來賠罪,還望姜小姐寬宥。”
說完陸淵從懷中取出一根玉簪,向她端端正正地作了個揖,“不慎毀了姜小姐的簪子,此物便權當賠禮了?!?
他手中的玉簪看起來樣式簡單,并不見多名貴,與昨夜被他捏斷的那支價值相差無幾。
既然他敢送,姜梔便敢收。
她接過玉簪,面容冷淡,“多謝陸大人,若是無事,小女便告退了?!?
“且慢,”陸淵卻笑了笑,但那笑也仿佛帶著刀似的,讓人不寒而栗,“關于昨夜之事,不知姜大人能否讓我單獨問姜小姐幾句話?”
今日姜老太太和姜梔回府時,姜正庭便已知曉了昨夜普昭寺刺客一事。
這陸淵是為圣上辦事,他不好阻攔。
更何況錦衣衛(wèi)指揮使能親自上門來問,而不是直接將人投入詔獄內審訊,已算是很給他面子了。
“陸指揮使請便。”姜正庭十分有眼色地讓下人換了茶水,隨后全都退出了正廳內。
“姜小姐,現下只余你我二人,告訴我,昨夜在你房中的是誰?”
陸淵不給姜梔反應的機會,一雙鷹隼般的眸子直直盯著她,仿佛能透過眸子看穿她。
姜梔壓下眼底驚疑,只低聲道,“陸大人在說什么小女不懂,昨夜您不是搜過無人么?”
“我以為姜小姐是聰明人,我來問,自是察覺到了什么,”他逼近上前,黑色皂靴幾乎要踩上姜梔的裙擺,令人心悸的壓迫感撲面而來,“怪我一時失察竟著了你的道,還白白受了你一巴掌,這口氣,實在叫人難以下咽?!?
姜梔心臟劇烈跳動,手心沁出一片冷汗。
她被陸淵逐漸逼近的身形迫得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漆木扶手,硌得腰側發(fā)疼。
“陸大人怎能沒有證據,就平白誣陷小女的清白?”她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錦衣衛(wèi)辦事,從不需要證據,”陸淵居高臨下看著她,“你若現在不說,就只能去詔獄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