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基本確定的是，這位來客不隸屬于這家公司——與集團。

他是一個外來人，地位不低，正中和左邊的兩位老總都站起來同他寒暄了。他們之間應(yīng)該不陌生，彼此都沒做更多的介紹。其他中層或許認識、或許不認識，多多少少臉上都流露出一些好奇。

“996?！睆?zhí)煨陌崖曇魤旱煤艿秃艿停笾ぷ訂査?，“這是誰？”

系統(tǒng)好像產(chǎn)生了一陣令人疑心的卡頓。新的信息彈出時，會議桌前的顯示屏連接上了，白底ppt的反光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也是在這個時候，張?zhí)煨慕K于清楚地看到了來人的正臉。

“玉維真。集團專利審查部倫理委員會外聘顧問?！?

短短一行字浮在張?zhí)煨拿媲啊?

透過彈出的簡短信息，透過這些微微發(fā)光的文字，他隔著大半張會議桌，罕見地陷入了沉默。

996甚至不能捕捉到他的情緒波動，因為宿主此刻好似石化，連基本的眨眼動作都沒有。

“嘶——”

系統(tǒng)盡職盡責(zé)地把宿主類似牙疼的抽氣聲錄入，打上“震驚”的情緒tag；又把接下來的“唔——”也錄上。

“我改主意了。”996看到張?zhí)煨脑诠P記本上猛烈打字，“這個看上去比較像反派boss，男主一定是在對抗他的過程中道心崩潰了。我們加入反派陣營，揭穿他的真面目，最后關(guān)頭倒戈幫助男主獲得勝利，重建他的尊嚴。怎么樣？”

996只是一個人工智能，一切行為基于邏輯，只能模仿而非理解人類的感情波動。它依從桌邊飛過去繞著那位顧問飛了一周，傳輸來他的數(shù)據(jù)。

“實際觀測下危險系數(shù)較男主更低?！彼鐚崍蟾?。

張?zhí)煨睦^續(xù)鏗鏘打字：“你不懂。”

系統(tǒng)當然不懂，對立體人和紙片人的評價體系根本不該在一個維度……張?zhí)煨脑?9歲時在關(guān)系還不錯的助教那里第一次拿到頭戴式vr眼鏡，打開青春期曾經(jīng)愛過的一款galgame，vr重置版的白月光加載到眼前的那個瞬間……阿宅的人生如此之簡單，從此相信科技的一切進步都是人類福祉……啊不對，扯遠了，眼下狀況和galgame毫無關(guān)聯(lián)啊！

不過……玉維真。這個名字，和人，感覺和整個世界故事與背景也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啊！這就是紙片人vr降臨的感覺！張?zhí)煨亩⒅P記本屏幕沉淀了一會，又抬頭去看他。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他對996說。

那么目前看來從宿主角度確實是該人物的危險系數(shù)更高一些，996稍微抬了一下“玉維真”的優(yōu)先級，把“宿主關(guān)注度”要素標在后面。

這種小型會議上明顯走神的行為本應(yīng)該十分顯眼，但是張?zhí)煨闹膺€有很多人在隱秘地、斷續(xù)地投去注視。這是一個偶爾會出現(xiàn)在他們耳邊的名字；作為一個硬件技術(shù)起家的大集團，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突破在大模型研發(fā)上——倫理委員會誕生在轟轟烈烈的輿論浪潮中，以“保障公民數(shù)據(jù)隱私和所有權(quán)”的名義先于外界轡勒，把韁繩拴在自己手中。玉維真，曾就職于產(chǎn)權(quán)局，是……直屬的副部級機構(gòu)。

他比想象中要年輕，也……不大像曾經(jīng)做過公職人員。十月末天氣其實有些涼了，寫字樓的冷氣無縫切成暖氣，大部分人的薄夾克和正裝外套在會議室里不用脫。玉維真的大衣齊整地垂掛在椅背上，襯衫外套了針織馬甲，看起來有些單薄。他的膚色在會議室偏暖的燈光下仍然呈現(xiàn)一種瓷白色，顯得五官清晰——張?zhí)煨恼也坏绞裁葱稳菰~，如果他可以那么當初高考就能百尺竿頭更進c9。

總之張?zhí)煨拿髅饔X得他面相柔和，但是又認為他是一塊吸引力磁石；當然這兩件事不相沖突。玉維真大概習(xí)慣于被形形色色的目光注視，并不向外界作出什么反饋，只是認真聽這一場流程性的、并不正式的會議。子公司一把手向上匯報，數(shù)字捏得很漂亮；總助時不時接一下話茬，給予高度肯定和認同，接著ceo點頭或者微笑，cto在旁邊充當塑像。小高層整齊劃一地跟隨著ppt的滑動間或發(fā)出背景音，然后在空檔里看一眼玉維真。

他真的好像沒溶圖的昂貴商用素材，貼在會議室底圖上格格不入。張?zhí)煨娜螒{自己深思遨游了會兒，突然打字問996：“這是重要劇情人物吧？我能理解男主信息解鎖慢，之前注意事項寫隨意干擾劇情線會導(dǎo)致世界線波動，所以世界線索更新循序漸進，重要信息依靠宿主自身探索調(diào)查。那為什么重要劇情人物沒有提前標注？”

連第一天認識的小老板、周圍點頭之-->>交的同事，甚至早上剛被帶走的小劉總，在主頁都自動彈出了部分信息的建檔。只有玉維真，是他問，才有。

996在空中凝固了，一動不動。

張?zhí)煨呢Ｗ源蜃郑骸岸胰蝿?wù)進度也滯后bug，按理說……”

圓環(huán)出法隨地彈了一點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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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擇見好就收。

很好，這一切確實一定程度上證實了他的猜想，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款游戲會起手單出ur，這根本不是開局循序漸進的進度。張?zhí)煨膸缀蹩深A(yù)見玉維真即將在世界劇情里承擔(dān)什么角色，拜托這他可太熟了；本來以為是轉(zhuǎn)生到異世界和龍傲天肩并肩的那些年，結(jié)果添加了高熱度神秘白切黑角色來制造懸念和起承轉(zhuǎn)合，突然給救贖頻道進行一個人物塑造和劇情豐富度的大拔高，這次我要推這個！

啊不對啊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