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征者號”艦橋內,氣氛比之前更加專注,也更多了幾分實驗性的謹慎。首次接觸遺跡防御系統(tǒng)的失敗,并未讓探索止步,反而指明了新的方向——強行突破不可取,需要的是“理解”與“共鳴”。
蘇墨離有條不紊地下達著一系列指令,重新調整探測方案,重點研究如何屏蔽或模擬探測器自身的“異物”特征。她的冷靜像定海神針,穩(wěn)定著因初次受挫而可能產(chǎn)生的焦躁情緒。而林戰(zhàn),則走到了觀景窗的最前端,閉上了雙眼。
他不再用肉眼去觀察那片扭曲的“深淵之眼”,而是將心神沉入體內,仔細感知著那新生力量的每一次悸動。那融合了自身武道意志與未知生命源質的力量,此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蕩漾開一圈圈無形的漣漪,清晰地指向遺跡深處。他嘗試著,不再壓抑這份感應,而是主動引導它,如同調節(jié)自身的呼吸與心跳,使其律動變得更加柔和、更加內斂,試圖去模仿之前“文明低語”中感受到的那一絲“星火”的韻味。
這是一種極其精微的操作,遠比揮拳戰(zhàn)斗要困難得多。他必須摒除所有雜念,將自身意志與能量頻率調整到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tài)。漸漸地,一層極其淡薄、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淡金色光暈,如同呼吸般在他體表若隱若現(xiàn)。這光暈并不熾烈,卻帶著一種難以喻的溫暖與生機,與遺跡外圍那些冰冷、死寂的蝕能污染形成了鮮明對比。
站在主控臺旁的蘇墨離若有所感,回頭望去??吹搅謶?zhàn)那沉靜如淵、周身流轉著淡淡輝光的側影,她的眼神微微一動,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與關切。她沒有出聲打擾,只是對艦橋人員做了一個保持絕對安靜的手勢。她知道,林戰(zhàn)正在嘗試一種前所未有的、風險未知的溝通方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艦橋內只有儀器運行的低微嗡鳴。
突然,林戰(zhàn)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微微轉動。在他的感知中,前方那片原本充滿排斥與危險的遺跡能量場,似乎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當他體內模擬的“星火”波動達到某個特定頻率時,那些原本如同毒蛇般蓄勢待發(fā)的防御性蝕能力量,其“敵意”似乎減弱了微不可察的一絲,甚至……傳遞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探究意味的“觸碰感”,如同盲人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陌生的物體。
這種感覺轉瞬即逝,當他試圖捕捉時,遺跡能量場又恢復了之前的冰冷與排斥。
林戰(zhàn)緩緩睜開眼,長舒了一口氣,額角隱約見汗。這種精微層面的感應與模擬,對精神力的消耗極大。
“怎么樣?”蘇墨離幾乎在他睜眼的瞬間就開口問道,聲音壓得很低。
“有反應?!绷謶?zhàn)簡意賅,眼中卻閃爍著銳利的光芒,“雖然很微弱,但確認了方向。遺跡的防御機制,或者說其核心的某種‘意識’殘留,對‘星火’性質的能量存在區(qū)別對待。它可能將這種力量識別為‘非敵對目標’,甚至是……‘同類’的信號?!?
這個消息讓蘇墨離精神一振:“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能完美模擬出‘星火’的能量簽名,就有可能安全通過外圍防御?”
“理論上是這樣。但模擬的精度要求極高,而且……”林戰(zhàn)頓了頓,眉頭微蹙,“我感覺到,遺跡內部的狀態(tài)非常復雜且不穩(wěn)定。那種微弱的‘觸碰感’背后,似乎隱藏著某種……混亂和痛苦。就像是一個重傷瀕死、意識模糊的人,對外界刺激的本能反應?!?
這個描述讓蘇墨離剛剛升起的希望又蒙上了一層陰影。一個擁有強大力量卻意識混亂的遺跡,其危險性可能比一個有明確敵意的對手更大。
就在這時,林晚的通訊再次接了進來,這一次,她的聲音帶著更明顯的激動,甚至有些顫抖:“哥!墨離姐!重大突破!我們又破譯了一段關鍵信息!是關于‘守望者’和進入方法的!”
她迫不及待地將新解碼的信息傳輸過來。
這一次的“低語”碎片,比之前更加清晰,帶著一種莊嚴而悲愴的意味:
“(清晰的意念:權限認證)……‘星火’傳承者……‘守望者’之印……方可開啟‘歸墟之路’……”
影像:一道巨大的、由無數(shù)旋轉星璇構成的虛空門戶,門戶周圍盤踞著十二條巨大的、非金非石的奇異造物,形如沉默的巨蛇或龍骸,它們的“頭部”共同指向門戶中心。
“(警告)……‘源質’之惑……‘虛空’之噬……勿重蹈覆轍……‘星骸之靈’……等待真正的繼承者……”
影像切換:一個被無盡蝕能污染籠罩的、殘破不堪的巨型核心,其深處,一點微弱的藍色靈光如同風中殘燭,頑強閃爍。
“‘守望者之印’?‘歸墟之路’?‘星骸之靈’?”蘇墨離快速捕捉著關鍵詞,“這聽起來像是一套完整的準入機制。需要同時滿足‘星火傳承者’和‘守望者之印’兩個條件,才能安全開啟通往遺跡內部的通道?那十二個奇異造物,就是所謂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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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戰(zhàn)目光凝重:“‘星火傳承者’,很可能指的就是我,或者具備類似力量的人。但‘守望者之印’是什么?我們毫無頭緒?!?
林晚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科研人員特有的探究欲:“根據(jù)信息結構分析,‘守望者之印’可能并非實體印章,而是一種特定的能量編碼、精神印記,或者是……某種信物。我們需要更多關于‘守望者’本身的信息。可惜,這段低語里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