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偷偷給蓮蓉留一塊沒涼透的盒飯,蓮蓉也會在他被客人刁難時,悄悄遞瓶水。
懵懂的18歲男孩,把這份微弱的暖當成了喜歡,以為自己抓住了異鄉(xiāng)的一點光。
他一頭扎進這份情愫里,總想著對蓮蓉好,卻從沒想過,自己連養(yǎng)活自己都難,哪來的底氣談“好”。
直到有天,蓮蓉輕描淡寫地告訴他,自己有個女兒要養(yǎng),末了又補了句:“我就是跟你玩玩,別當真?!?
王小侶愣在原地,才猛然看清自己的處境——他不過是個連工資都保不住的打工仔,沒學歷、沒積蓄,連給蓮蓉一份安穩(wěn)的資格都沒有。
可真正讓他死心的,是那個深夜。
他在走廊盡頭,撞見蓮蓉被一個肥頭大耳的客戶摟著,進了包間。
門沒關嚴,里面的嬉笑聲和蓮蓉強裝的軟語,像針一樣扎進他耳朵里。
他僵在原地,手指攥得發(fā)白,卻連沖進去的勇氣都沒有——他知道,自己管不了,也救不了。
那天晚上,王小侶又提桶跑路了。
這一次,他沒再找下一個“落腳點”,只是漫無目的地走。
粵省的霓虹那么亮,卻照不亮他的路;工廠的機器那么響,卻蓋不住他心里的空。
他像一片被風吹來吹去的葉子,從羊城逃到東莞,從工廠逃到夜總會,最后連這點“喜歡”都成了逃不掉的苦。
第十三聲墜落:王小侶的末路
王小侶最終還是逃回了羊城,像只沒處躲的耗子,鉆進了那家掛著“世界500強”招牌的工廠。
他原以為能靠著流水線的轟鳴,把之前的糟心事都蓋過去,卻沒料到剛進廠區(qū)大門,就被前同事堵了個正著。
那人眼里的火幾乎要噴出來,拳頭攥得咯咯響——分明是記著當初王小侶“跑路”后,自己的工傷賠償最后還是廠里扣了績效。
王小侶下意識地往后縮,攥緊了口袋里僅有的幾十塊錢,等著拳頭落下來。
可幾秒后,那人卻突然松了手,啐了口痰在地上,悶聲道:“算了,苦命人折騰苦命人,沒意思。”說完便轉身走了。
看著對方的背影,王小侶沒松口氣,心里反倒更沉了——連仇人都知道“苦命人別為難苦命人”,可生活怎么就偏要揪著他不放?
一肚子火氣沒處撒,他只能攥著拳頭,往車間走,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剛走到工位,手機就響了,是母親的號碼。
他深吸一口氣接起來,那頭的聲音帶著熟悉的急切:“小侶啊,你爸的藥快沒了,家里電費也該交了,你這個月工資能不能先打回來點?”
王小侶張了張嘴,喉嚨像被堵住似的發(fā)不出聲。
這一路從羊城逃到東莞,又從東莞逃回羊城,他沒攢下一分錢,連自己的房租都是欠著的,哪還有錢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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