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敲了敲袋子,聲音冷了幾分,“有個俗語叫‘袋子未齊,此事莫提;煙酒過高,快些拿走;煙酒對瓶,此事可行;酒高過煙,平步青云’。”
一句話說完,桌上的氣氛都沉了幾分。
黃軒看著那袋里的酒、煙、錢,再想起自己當年那半瓶被詬病的茅臺,只覺得喉嚨發(fā)緊——當年的節(jié)儉被當成“不合時宜”,如今的貪腐倒成了“心照不宣”,這荒唐的對比,比任何諷刺都更扎心。
黃軒終究按捺不住,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這世道,已經糟到這種地步了嗎?”
林夕重重點頭,眼底翻涌著沉郁的光:“如今就是這般光景!都說‘道路是曲折的,未來是光明的’,可這曲折的路,壓得老百姓走不到頭;那所謂的光明,藏得太深,老百姓望不見半分!”
“這社會早被浮躁和壓抑浸透了——人人生來就像帶著原罪,跌進這大染缸里,要么縮著脖子猥瑣旁觀,要么跟著踩低捧高凌弱欺善!你害我,我坑你,人人都在相互啃噬;可轉過頭,又都渾渾噩噩,對眼前的荒唐裝聾作啞,顢頇又愚頑!”
“你說它平穩(wěn)?是,基本盤擺在這里,看著穩(wěn)??傻紫略缇褪前盗鳑坝?!這動蕩的根兒,從來不是老百姓窮、不是老百姓沒自由——是這世道的不公,像塊巨石壓在每個人心上!是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太苦、太不幸福!這滿大街的怨恨,早就在心里堆成了柴垛,它或許點不燃動蕩的火,可只要有一點火星,它就能把這火煽得沖天!”
林夕說完,喉結滾了滾,眼神里帶著幾分悲涼的銳利,直直看向黃軒:“你說,這種時候,你是該踩剎車,攔著那些快被逼瘋的人?還是該遞把刀,讓他們好歹有個東西,能對著這不公,喊一聲疼?”
黃軒還陷在混亂的思緒里,沒來得及理清半句應答,林夕卻已徑自掀了底牌,語氣里裹著不容置喙的決絕:“我選遞刀——把油門踩到底,撞碎這爛透的一切。”
他抬眼看向黃軒,目光里帶著一種近乎灼熱的篤定,“你該察覺到了,我有超凡的力量。是我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也是我在全世界撒下這份力量,我要親手改寫這腐朽到根里的世道。”
黃軒攥緊了拳,指尖泛白,震驚像潮水般漫過心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只是僵在原地,眼神里摻著茫然與無措,既像在等林夕說下去,又像根本不知道該接什么話。
林夕盯著他沉默的模樣,忽然放緩了語調,聲音里多了幾分沉郁的回響:“你還記得老師寫的那首詩嗎?還有他走之前,最后說的話。”
“記得?!秉S軒的聲音有些發(fā)啞,幾乎是和林夕同時開口。
兩人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在空氣里撞出細碎的澀意:“你我之輩,忍將夙愿,付諸東流。”
“你們怎么辦?只有天知道?!?
話音落下,兩人不約而同地抬眼看向對方。
目光在空中相觸,卻沒有半分默契的暖意,只有一片沉沉的落寞在眼底打轉——明明隔著不過幾步的距離,卻像隔著千重山、萬重浪,連一絲勉強的笑意,都擠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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