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溫月眠手里的手機直接砸在地上,屏幕裂開一道縫。
她猛地站起身,古裝的廣袖被椅子勾住也渾然不覺,聲音都在發(fā)顫:“縫針?怎么會有碎石?不是說爆破點都清過了嗎?”
樂樂急得快哭了:“說是角度沒算好,沈老師為了護著同組的新人,自己往旁邊擋了一下……醫(yī)生說幸好沒傷到頸椎,但失血有點多,現(xiàn)在還在觀察?!?
溫月眠眼前一陣發(fā)黑,她扶著旁邊的燈架才站穩(wěn),指尖冰涼得像浸了水。
剛才拍戲時強忍著的眼淚,此刻毫無預(yù)兆地砸下來,砸在戲服的刺繡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樂樂,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她啞著嗓子說,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幫我跟導(dǎo)演請假,我的戲……等我回來再拍?!?
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鉆進鼻腔時,溫月眠的腳步幾乎是踉蹌的。
她攥著被汗浸濕的手機,指尖在沈衣川病房號上劃了好幾次才看清數(shù)字,推開門的瞬間,整個人都定住了。
沈衣川躺在病床上,臉色白得像紙,后頸纏著厚厚的紗布,邊緣隱約滲著暗紅的血漬。
他平時總是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笑意的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淺影,連呼吸都比平時輕緩許多——那是麻藥和傷痛交織下的昏迷。
溫月眠放輕腳步走過去,蹲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沒扎針的手。
他的手很涼,她用掌心裹住,指尖卻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旁邊守著的助理紅著眼圈小聲說:“醫(yī)生說手術(shù)很順利,但失血多,得讓他好好睡夠才行。沈哥進手術(shù)室前還念叨,千萬別告訴你……”
溫月眠沒說話,只是把臉輕輕貼在他手背上,眼淚無聲地往下掉,砸在他的手背上,又順著指縫滑進床單里。
她不敢哭出聲,怕驚擾了他,可心口像是被人攥著,疼得快要喘不過氣。
她就那么蹲著,一動不動地守著,直到窗外的天色暗下來,直到他的手指在她掌心微微動了一下,她才猛地抬頭,眼睛亮起來,又怕又盼地盯著他的臉,輕聲喚:“沈衣川?”
可是他并沒有睜開眼。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時,溫月眠正替沈衣川掖了掖被角。
她扭頭,看見沈衣川那部諜戰(zhàn)劇的導(dǎo)演和幾個同組演員站在門口,臉上都帶著焦灼和歉意。
導(dǎo)演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此刻沒了片場的嚴厲,眉頭擰成個疙瘩,走到床邊看了眼沈衣川,才轉(zhuǎn)向溫月眠,聲音沉啞:“溫小姐,對不起。今天那場爆破戲,是我們道具組的失誤,角度測算出了偏差……衣川他是為了護著那個剛進組的小演員,才沒躲開那塊飛石。”
旁邊的女二號眼眶紅紅的,遞過一個保溫桶:“這是我們讓食堂熬的小米粥,等沈老師醒了能喝點。他進手術(shù)室前還跟我們說,千萬別告訴你,怕你分心……”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溫月眠見到熟悉的人,差點繃不住,“沈爸爸,唐媽媽,我……”
沈母趕緊走進來,抱著她,“沒事的,不怕不怕,這小子命大著呢,會沒事的?!?
沈父跟導(dǎo)演打了招呼,知道了事情經(jīng)過,對于導(dǎo)演的歉意也沒有為難,“沒事,這孩子,從小就這樣。”
導(dǎo)演嘆了口氣:“衣川在片場一直護著大家,這次……是我們對不住他。醫(yī)生說他年輕,恢復(fù)力強,但畢竟傷在要害,得好好養(yǎng)著。劇組那邊我已經(jīng)停了他的戲份,什么時候養(yǎng)好什么時候算?!?
男演員拍了拍溫月眠的肩:“溫老師你別太擔(dān)心,衣川那性子,硬得很。等他醒了,我們再好好跟他算賬——哪有把自己弄傷了還瞞著女朋友的?”
溫月眠勉強扯了扯嘴角,目光又落回沈衣川臉上。窗外的月光透進來,剛好照在他清瘦的下頜線,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