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崗?fù)だ?,氣氛詭異得像剛出土的兵馬俑坑。
王大柱像捧著傳國玉璽一樣,雙手微微顫抖地捧著那塊灰白色的鵝卵石,小心翼翼地放在鋪了一層山寨lv紙巾的桌面上。他的臉漲得通紅,一半是剛才狂奔累的,一半是腎上腺素飆升激動的。眼神死死盯著那塊石頭,仿佛要把它看出一朵花來。
小李和小劉一左一右,像哼哈二將似的圍在兩邊,伸長了脖子,臉上寫滿了“王隊瘋了2.0加強版”和“這破石頭到底有啥魔力”的混合表情。
“看見沒!看見沒!”王大柱的聲音因為激動有點劈叉,唾沫星子差點噴到鵝卵石上,“貓妖大人!不!是貓仙大人!給我的回禮!正兒八經(jīng)的回禮!拿我那塊破磚頭換的!”
他指著鵝卵石,手指都在抖:“這光澤!這手感!這…這上面殘留的仙氣兒!能一樣嗎??。?!”雖然這鵝卵石看起來和他之前在河邊踢著玩的那些沒啥區(qū)別,但此刻在他眼中,這就是無上至寶!
“王隊…”小李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試圖保持理智,“這…這石頭,我看著…咋那么像咱們小區(qū)景觀河里鋪的那種?”
“就是啊王隊,”小劉也幫腔,“會不會…是李師傅…呃…貓仙大人隨手從花壇里撿了一塊…逗你玩的?”他實在無法把“仙氣兒”和這塊普通鵝卵石聯(lián)系起來。
“放屁!”王大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跳起來,“你們懂個六!貓仙大人何等存在?能隨便逗人玩?這叫…這叫…禮輕情意重!懂不懂?重點是這個‘情意’!這個‘認(rèn)可’!說明貓仙大人…它老人家!接受我的供奉了!”他越說越篤定,感覺人生又找到了新的方向——成為貓仙座下第一行走!首席貢品供應(yīng)商!
“那…這‘情意’石頭…有啥用?”小李弱弱地問,目光在鵝卵石和王大柱依舊有些紅腫的右手拳頭上掃視。
“有啥用?”王大柱被問住了,他光顧著激動,還真沒細(xì)想。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摸摸那塊鵝卵石,感受一下“仙氣”。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鵝卵石光滑表面的瞬間——
嗡!
胸口那塊“地暖石”毫無征兆地、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一股熟悉的、溫和卻清晰的暖流瞬間涌入指尖!
與此同時!
那塊靜靜躺在紙巾上的灰白鵝卵石,表面極其微弱地、幾乎不可見地…閃過了一絲極其黯淡的、如同螢火蟲尾焰般的土黃色微光!光芒一閃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臥槽!”王大柱的手指如同觸電般猛地縮了回來!心臟狂跳!
他看見了!他絕對看見了!那絲微光!
“光!它發(fā)光了!你們看見沒?!”王大柱激動得語無倫次,指著鵝卵石對著小李小劉狂吼。
小李和小劉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光?啥光?”
“王隊…你是不是…眼花了?”
“沒眼花!絕對沒眼花!”王大柱斬釘截鐵,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狂跳的心臟,再次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帶著朝圣般的虔誠,極其緩慢地、再次向鵝卵石探去。
這一次,他屏住了呼吸。
指尖距離鵝卵石表面還有一厘米…
半厘米…
就在即將觸碰的剎那!
嗡!
胸口“地暖石”再次震動!暖流涌入指尖!
鵝卵石表面,那絲極其微弱、黯淡的土黃色微光,如同被激活的微弱燈絲,再次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這一次,王大柱看得更真切了!光芒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種難以喻的厚重感!
“又亮了!又亮了!!”王大柱差點喜極而泣,他猛地收回手指,像保護稀世珍寶一樣護在鵝卵石前,對著小李小劉吼道,“看見沒?!這次看見沒?!仙光!這是仙光!”
小李和小劉伸長脖子,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那塊石頭。
幾秒鐘后。
“呃…王隊,好像…是有點反光?”
“對對,路燈照的吧?”
兩人一臉“王隊病情加重了”的同情。
王大柱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反光個屁!這是仙石!內(nèi)含仙力!你們?nèi)庋鄯蔡?!不懂!”他懶得再跟這倆“凡人”解釋,小心翼翼地用山寨lv紙巾把鵝卵石重新包好,像藏傳家寶一樣塞進了自己外套最里面的口袋,緊貼著心臟的位置。
胸口頓時傳來兩股不同的溫?zé)岣校阂粔K是持續(xù)發(fā)燙的“地暖石”,一塊是溫潤如玉、仿佛帶著點“靈性”的鵝卵石。這感覺…王大柱覺得自己像個揣著兩件神器的移動寶庫,安全感爆棚,連肌肉酸痛都似乎減輕了不少。
“從今天起!”王大柱挺直腰板(雖然有點酸),臉上洋溢著一種“老子是神選之人”的光輝,“我的主要工作,就是為貓仙大人尋找上好的…磨牙石!呸!是…是供奉用的靈材!你們倆,機靈點!看到小區(qū)里有啥奇形怪狀、看著就硬的石頭,或者…廢棄的建材邊角料,特別是混凝土塊!都給我留意著!第一時間報告!”
小李和小劉:“……”
兩人默默對視,從彼此眼中讀出了同樣的信息:王隊這病,晚期了。保安隊長轉(zhuǎn)職小區(qū)拾荒(石)大隊長。
……
筒子樓出租屋內(nèi)。
“嘎嘣…嘎嘣…咔嚓…”
硬核的咀嚼聲依舊在持續(xù),但節(jié)奏似乎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不再是之前那種單純的、充滿破壞欲的粉碎,而是多了一種…奇特的韻律感?
暗金玄貓依舊抱著那塊拳頭大小的混凝土塊。它沒有像之前那樣抱著整塊狂啃,而是用一只覆蓋著暗金肉墊的前爪,穩(wěn)穩(wěn)地按住了混凝土塊的一側(cè)。它低垂著頭,熔巖眼瞳閃爍著專注的光芒,暗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如同最精密的雕刻師在審視原石。
它張開嘴,露出了閃爍著寒光、齒尖帶著暗金光澤的利齒。這一次,它沒有用臼齒去粗暴地研磨,而是極其精準(zhǔn)地、用一側(cè)相對細(xì)長鋒利的犬齒,對著混凝土塊某個不起眼的凸起棱角,輕輕地…啄了下去!
叮!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脆的撞擊聲!如同小錘敲擊玉石!
一小片薄如指甲蓋、邊緣異常平整的混凝土碎片,應(yīng)聲而落!
玄貓似乎對這聲音和效果很滿意。它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爪子的位置,再次精準(zhǔn)下“啄”。
叮!叮!叮!
清脆的敲擊聲如同密集的雨點,在房間里響起。每一次啄擊都精準(zhǔn)無比,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巔。一塊塊薄厚均勻、邊緣銳利的混凝土碎片,如同被精密切割般剝離下來,簌簌落在它爪邊的水泥地上。
它不再是大口咀嚼,而是如同在進行一場精密的“雕刻”作業(yè)!它那燃燒著地核與火焰的眼瞳,專注地鎖定著混凝土塊,每一次下“啄”都帶著一種近乎藝術(shù)般的精準(zhǔn)和耐心。烏黑油亮的尾巴尖不再隨意擺動,而是微微繃直,隨著啄擊的節(jié)奏,極其輕微地、如同指揮棒般點動著。
很快,那塊原本棱角分明、粗糙丑陋的混凝土塊,在玄貓這種匪夷所思的“啄擊”下,竟然…被生生“削”出了一個相對平整的切面!
玄貓停下動作,歪了歪頭,熔巖眼瞳審視著這個新切面,似乎不太滿意。它伸出帶著暗金肉墊的爪子,輕輕拂去切面上的浮塵。然后,它再次低下頭,換了一個角度,對著另一個棱角,開始了新一輪的、更加密集的“叮叮?!弊膿簦?
碎屑紛飛,如同石粉的雪花。
那塊堅硬的混凝土,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這只看似慵懶的黑貓,用牙齒硬生生地“精加工”著!它的動作流暢而富有韻律,充滿了力量感與…一種難以喻的優(yōu)雅?
李清風(fēng)依舊坐在舊板凳上,手里沒拿胡蘿卜。他那雙平靜的眼眸,此刻正落在玄貓身上,目光中不再是單純的觀察,而是帶上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審視與考量?
他看著玄貓每一次精準(zhǔn)的啄擊,看著那些邊緣銳利、如同刀削斧劈般的碎片剝離,看著那塊混凝土塊在玄貓的“精雕細(xì)琢”下逐漸改變著形狀…他那古井無波的眼底深處,似乎有極其隱晦的流光,如同高速運轉(zhuǎn)的星辰軌跡,在計算、評估著什么。
他在評估玄貓對力量的掌控精度。
在評估它對土系本源之力的細(xì)微調(diào)用。
在評估它那新生靈識中…對“形態(tài)”與“結(jié)構(gòu)”的初步理解與塑造能力。
這種匪夷所思的“磨牙”方式,早已超越了簡單的力量發(fā)泄,更像是一種…本能驅(qū)動的、對力量極限控制的訓(xùn)練!一種對物質(zhì)結(jié)構(gòu)本質(zhì)的…原始探索!
玄貓似乎完全沉浸在這種奇特的“創(chuàng)作”快感中。它喉嚨里發(fā)出一種極其低沉、卻透著愉悅滿足感的呼嚕聲,比啃食時更加悠長。隨著它的“工作”,它身上那些熔巖礦脈般的暗金紋理,明滅的節(jié)奏似乎也變得更加穩(wěn)定、更加深邃,與它每一次精準(zhǔn)的啄擊完美契合。
墻角的白熾燈,穩(wěn)定的光芒灑在這一人一貓身上,將這幅“貓形精雕機”與“沉默觀察者”的畫面,渲染得既詭異又…充滿了某種難以喻的和諧張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