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充滿了歲月的塵埃感,卻又蘊(yùn)含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漠然。
云逸心神劇震!天罰走狗?監(jiān)察者?!這古老的存在,竟然認(rèn)得監(jiān)察烙印!而且語氣中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厭惡!
“前輩!”云逸強(qiáng)壓心中驚濤駭浪,沉聲開口,聲音因傷勢和虛弱而沙啞,“晚輩云逸,遭強(qiáng)敵追殺,誤入此地,絕無冒犯之意!同伴身中監(jiān)察烙印,危在旦夕!懇請前輩……指點(diǎn)迷津,救她一命!晚輩……感激不盡!”
他姿態(tài)放得極低。在這等古老未知的存在面前,任何強(qiáng)硬都是找死。
“指點(diǎn)……迷津?”那聲音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干笑,“闖入……兵主……沉眠之地……驚擾……萬古……死寂……”
“還想……讓吾……救人?”
“小家伙……你的……膽子……比你的……實(shí)力……大……太多……”
一股沉重到令空間凍結(jié)、時間遲滯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山岳,緩緩從迷霧深處彌漫開來,狠狠壓在云逸身上!
噗!
云逸本就重傷的身體如遭重?fù)?,再次噴出一口暗金血液,單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青銅地面上!玄金道軀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懷中的洛清寒氣息更加微弱!
“夫君!”
“主上!”
青蘿和厲戰(zhàn)天的意念充滿了絕望。
“不過……”那聲音話鋒一轉(zhuǎn),帶著一絲玩味,“你身上……有……吾族……傳承……的……氣息……”
“還有……一絲……殘破的……兵主……核心……”
“更……有趣的是……”
“你的……道……很……奇特……仙?……武?……還有……歸墟……的味道?”
“一個……矛盾的……聚合體……”
“能在……葬兵……死氣……中……活下來……倒也有……幾分……意思……”
沉重的威壓如同潮水般緩緩?fù)巳ァ?
云逸劇烈喘息,感覺身上仿佛卸下了萬鈞重?fù)?dān)。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迷霧深處。
“想……救她?”那聲音帶著一絲漠然的審視,“可以?!?
“用……你身上……那枚……兵主……核心……碎片……來換?!?
“或者……”
“替吾……做……一件事?!?
兵主核心碎片!云逸心頭一沉。這碎片是他道體蛻變的關(guān)鍵,更是未來對抗監(jiān)察者的重要底牌!
“前輩……請講!”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核心碎片絕不能交!
“呵……”那聲音似乎對他的選擇并不意外,發(fā)出一聲干澀的低笑。
“看到……吾……面前……這口……棺材……了嗎?”
隨著他的話音,籠罩在殿堂最深處的灰色迷霧……緩緩……向兩側(cè)散開。
一座高達(dá)百丈、通體由暗沉青銅整體澆鑄而成的……巨大棺槨……緩緩……顯露出來!
棺槨的形態(tài)古樸而猙獰,如同放大了億萬倍的兵器匣!棺蓋之上,布滿了更加巨大、更加深刻的兵器劈砍痕跡,其中一道巨大的裂痕,幾乎將整個棺蓋斜斜劈開!裂痕邊緣,流淌著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銹跡,散發(fā)著濃烈的不甘與怨毒氣息!
一股比門外的灰色死寂更加古老、更加純粹、仿佛埋葬了諸天萬界所有神兵最終歸宿的……終極……葬兵……死氣……從棺槨之上……彌漫開來!僅僅是逸散的氣息,就讓云逸的道軀再次發(fā)出細(xì)微的銹蝕聲!
更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是,在那道幾乎劈開棺蓋的巨大裂痕深處,隱約可見……一只冰冷、漠然、由青銅澆鑄而成的……巨大……眼睛輪廓!正透過裂痕……靜靜地……注視著……他!
青銅巨眼!與峽谷深處斷劍殘骸上那只……一模一樣!
“吾……殘存之軀……被……葬于此……棺……”
“棺上……這道……裂痕……乃……當(dāng)年……天罰……之主……所留……”
“其內(nèi)……殘留的……天罰……規(guī)則……與……吾之……葬兵……死氣……沖突……萬古……”
“令吾……沉眠……難安……”
“更……阻斷了……吾……汲取……此地……兵魂……殘力……復(fù)蘇……的……路徑……”
那蒼老腐朽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了無盡歲月的怨毒與疲憊。
“替吾……拔除……那道……裂痕中……殘留的……天罰……規(guī)則!”
“或者……”
“用你的……歸墟……之力……將……那道……裂痕……徹底……湮滅!”
“事成……”
“吾……便……出手……壓制……那女娃……眉心的……烙印……保她……不死……”
拔除天罰之主殘留的規(guī)則?!湮滅那道恐怖的裂痕?!
云逸倒吸一口冷氣!目光死死盯著棺蓋之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巨大裂痕!裂痕邊緣,暗紅的銹跡之下,隱隱可見一絲絲冰冷、無情、仿佛由宇宙底層規(guī)則構(gòu)成的……銀灰色……光芒……在緩緩流淌!
僅僅是目光觸及,云逸就感覺識海中的萬道武種劇烈跳動,歸藏熔爐爐壁上的青銅符文都傳來強(qiáng)烈的排斥與忌憚感!那絕對是超越了星軌、甚至可能是監(jiān)察體系最高層次的力量殘留!
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去觸碰這種力量……無異于……飛蛾撲火!
“怎么……怕了?”那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連……這點(diǎn)……勇氣……都沒有……”
“那……就……留下……兵主……碎片……帶著……你的……女伴……滾出去……自生自滅……”
云逸低頭,看著懷中氣息微弱如游絲、眉心烙印跳動的洛清寒。冰藍(lán)色的睫毛無力地垂著,清冷的臉上只剩下痛苦與蒼白。
他緩緩抬起頭,玄金色的瞳孔深處,那點(diǎn)混沌仙芒再次亮起,混合著冰冷青銅與統(tǒng)御萬兵的暗金光澤,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決絕!
“我……做!”
他輕輕將洛清寒放在冰冷的青銅地面上,歸墟戰(zhàn)戟深深插入地面。然后,他拖著布滿灰白銹跡、傷痕累累的玄金道軀,一步一步,朝著殿堂深處,那口散發(fā)著終極葬兵死氣的……巨大青銅棺槨……以及棺蓋上那道流淌著天罰銀光的……恐怖裂痕……堅(jiān)定地……走去!
每走一步,腳下的青銅地面都發(fā)出沉悶的回響。越靠近棺槨,那股湮滅一切的葬兵死氣就越發(fā)濃郁,瘋狂侵蝕著他的道軀,發(fā)出嗤嗤的聲響。裂痕中流淌的天罰銀光,如同冰冷的毒針,刺痛著他的神魂。
“夫君!小心!”青蘿的意念充滿了擔(dān)憂。
“主上!那力量……太恐怖了!”厲戰(zhàn)天也感到心悸。
云逸充耳不聞。他的眼中只有那道裂痕!只有那絲殘留的天罰銀光!
走到棺槨近前,仰望著這如同山岳般的巨大兇器,感受著那撲面而來的、埋葬了萬古神兵的終極死寂,以及裂痕中天罰規(guī)則的冰冷無情,云逸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緩緩伸出右手,布滿灰白銹跡的手掌,朝著那道巨大裂痕的邊緣……那流淌著天罰銀光的區(qū)域……緩緩……探去!
識海中,萬道武種瘋狂旋轉(zhuǎn),兵主核心碎片爆發(fā)出統(tǒng)御萬兵的暗金光輝!歸藏熔爐轟鳴,爐壁道圖演化到極致,青銅符文散發(fā)出冰冷的不朽道韻!歸墟之力在掌心凝聚!
“仙骨……為基……”
“武魄……為火……”
“萬道……同爐……”
“歸墟……葬天——!??!”
一聲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咆哮,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響徹死寂的青銅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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