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合上那會兒，樓道里的燈還亮著。陳星燃站在夏洛璃身后半步，手里攥著她的斜挎包帶子，指尖有點發(fā)燙。他沒松手，也沒說話，就這么跟著她進了屋。

玄關(guān)的感應(yīng)燈亮了，夏洛璃踢掉小皮鞋，順手把設(shè)計稿往茶幾上一放。她轉(zhuǎn)身去廚房倒水，背影利落得像幅剪影。

陳星燃低頭換鞋，視線落在那疊稿子最底下——一抹粉色邊角從紙縫里露出來，像是誰偷偷藏了顆糖。

他蹲下身，輕輕抽出來。

是張?zhí)羌堈鄣那Ъ堹Q，翅膀歪歪扭扭，邊緣沾著點干掉的糖漬。他認得這顏色，草莓味的，上周他在便利店一口氣買了十根，塞進書包的時候還被周小胖笑說“囤貨備戰(zhàn)”。

他拇指摩挲了一下翅膀，猶豫兩秒，慢慢展開。

紙面上一行字，筆畫歪斜但寫得很用力：**要成為讓璃姐驕傲的人**。

他呼吸頓了一下。

八歲那年，系統(tǒng)剛綁定的第一天，他也是這樣趴在床頭，用蠟筆在作業(yè)本背面寫了句“我要變厲害”。那時候他還不會打字，只能一筆一劃地寫，寫完還拿膠帶貼好，生怕弄丟了。

窗外忽然一道閃電劈下來，屋里燈光閃了兩下。他猛地回神，心跳快得不像話。

就在這時，左眼視野里毫無征兆地跳出一塊透明界面——

畫面里是個金碧輝煌的大廳，聚光燈打在紅毯盡頭。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走上臺，手里捧著個獎杯，全場掌聲雷動。鏡頭拉近，那人側(cè)臉分明就是十年后的自己。

他聽見那個“他”在說話：“這個獎……獻給一個人。她是我所有靈感的，是我的設(shè)計師。”

畫面一閃，消失。

陳星燃僵在原地，手指死死捏著那張?zhí)羌垺?

原來不是隨便寫的。

原來他早就想好了。

外面開始下雨，噼里啪啦砸在陽臺玻璃上。他慌忙把糖紙塞進口袋，動作太大，手肘不小心碰到了茶幾邊緣。

“?！钡囊宦曒p響。

夏洛璃那個棒棒糖造型的吊墜從桌角滾下來，落在地毯上，金屬鏈子蜷成一團。

他盯著它看了兩秒，慢慢蹲下去撿。

指尖剛碰到鏈子，臥室門開了。

夏洛璃端著水杯走出來，頭發(fā)松松扎著，睡裙袖子滑到手肘?！澳氵€不去洗澡？明天評審會你也要跟著去吧?！?

“嗯?！彼麘?yīng)了一聲，把吊墜攥進掌心，沒讓她看見。

“那別杵那兒?！彼攘艘豢跍厮拔蚁人?，明早叫我?！?

“哦?！?

她轉(zhuǎn)身回房，門關(guān)上前頓了頓，“對了，‘追光者’系列發(fā)布會，你要不要來后臺？”

“能吃零食嗎？”

“不能?！?

“那我去?！?

她哼了聲，關(guān)門。

陳星燃坐在地毯上沒動，背靠著沙發(fā)腿，手里還捏著那條吊墜。窗外雨越下越大，一道接一道的閃電把客廳照得忽明忽暗。

他摸出兜里的糖紙，又看了一眼那行字。

“要成為讓璃姐驕傲的人”。

不是“想”，是“要”。

他忽然笑了下，把糖紙重新折成千紙鶴，放回設(shè)計稿最底層，壓得整整齊齊。

然后他站起來，把吊墜輕輕擱回茶幾原位，連角度都沒變。

洗完澡出來，他路過她房間門口，聽見里面?zhèn)鱽矸撀暋暨€亮著。

他停了幾秒，轉(zhuǎn)身回自己屋子，從枕頭底下摸出一顆新糖，拆開，塞嘴里。

甜味漫開的瞬間，系統(tǒng)界面又跳了一下。

他沒看。

第二天早上七點，鬧鐘響了三聲。

夏洛璃推開房門，穿著改良漢服裙，雙馬尾扎得一絲不茍，手里拎著文件夾。“走了，遲到扣獎金。”

“知道啦?！彼鹬潜某鰜恚嘲ι霞纾樖职炎蛱炷穷w糖紙千紙鶴塞進內(nèi)袋。

出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茶幾——吊墜還在那兒，鏈子沒亂，位置也沒偏。

挺好。

工作室在市中心一棟老式寫字樓里，電梯慢得像爬樓。夏洛璃站在鏡面前整理領(lǐng)口，他靠在角落舔糖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