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門外,東廠番子手持明晃晃的腰刀,禁軍士兵甲胄森然,已將整個府邸圍得水泄不通。為首的東廠檔頭面色冷硬,重復著那如同喪鐘般的話語:
“奉太子殿下諭旨!查辦科場舞弊案!請周侍郎及公子周韜,開門接旨!”
府內,一片死寂之后,是壓抑到極致的恐慌。下人們面無人色,瑟瑟發(fā)抖地望向主廳方向。
周侍郎踉蹌一步,扶住身旁的黃花梨木椅背,才勉強站穩(wěn)。他臉色灰敗,嘴唇哆嗦著,最后一點僥幸心理在“太子殿下諭旨”這幾個字面前徹底粉碎。
他猛地轉頭,看向跪在地上同樣面如土色的兒子周韜,眼中先是涌起滔天的怒火,隨即又化為無盡的絕望和悲涼。
“逆子!逆子?。。 敝苁汤傻秃鹨宦?,聲音嘶啞,帶著哭腔,“我周家……百年清譽,今日就要毀于你手!你……你讓我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
他揚起手,似乎想給周韜一耳光,但手臂抬到一半,卻無力地垂落下來。事已至此,打罵又有何用?
“爹……爹!救我!我不想死啊爹!”周韜此刻早已沒了平日的紈绔囂張,涕淚橫流,爬過來抱住周侍郎的腿,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救你?誰能救我們?門外是東廠!是禁軍!是太子殿下的諭旨!”周侍郎慘笑一聲,
“太子殿下是何等人物?那是殺兄逼父、尸山血海里走出來的!他既然動了真怒,動了東廠和禁軍,那就是要趕盡殺絕,以儆效尤!我們……我們已成甕中之鱉!”
就在這時,府門外傳來了更加沉重的撞門聲,以及番子們不耐煩的厲喝:“再不開門,便以抗旨論處,格殺勿論!”
“開門……開門吧。”周侍郎仿佛一瞬間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地對管家說道。他知道,抵抗只有死路一條,而且會死得更快、更慘。
府門緩緩打開,如狼似虎的東廠番子和禁軍士兵瞬間涌入,迅速控制住各個出入口。
為首的檔頭手持公文,面無表情地掃過面如死灰的周家父子,冷聲道:“周侍郎,周公子,殿下有旨,請二位跟我們走一趟吧。府中一應人等,不得隨意出入,等候清查!”
周韜嚇得癱軟在地,幾乎是被兩名番子硬生生架起來的。周侍郎則勉強整理了一下衣冠,試圖維持最后一點體面,但顫抖的雙腿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他知道,這一去,恐怕就是踏入鬼門關,再難回頭了。
同一時間,京城各處。
貢院被重兵把守,所有試卷封存,原本即將張榜的喜悅氣氛被肅殺和恐慌取代。
一位禮部郎中的府邸被破門而入,其子正在妾室房中酣睡,直接被拖出被窩鎖拿。
一位都察院御史試圖以官身份抗辯,被東廠番子直接拿下,堵住了嘴。
……
東廠的詔獄和刑部大牢,在短短幾個時辰內,便人滿為患??藓奥暋⑶箴埪?、刑具碰撞聲不絕于耳。
福安親自坐鎮(zhèn)東廠,陰冷的目光掃過一個個被帶來的涉案人員,尖細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給雜家仔細地審!殿下說了,不管涉及到誰,一查到底!撬不開他們的嘴,雜家就撬了你們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