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之前說的那些話全都是……對不起……”

感受著懷中之人逐漸冰冷的體溫，墨夤徹徹底底的慌了。

一種無邊無際的無力感從腳底向他的全身各處蔓延，這人的聲音連帶身體都是顫抖的。

“我當然知道，你這人從來不會說狠話的，更別提指責別人的錯誤了。你說那些話的目的，是想讓我遠離你吧？”

“你個壞蛋，老早就看到了我的結(jié)局是不是？現(xiàn)在想想，先前第一個否定我不讓我跟你來，來之前又向我反復確認了三遍，為的也是今日之事吧？”

“我說這段時間你怎么對我冷淡了那么多，剛剛又對我惡語相向，原來是這樣。說得通了，一切都說得通了?！?

虛弱至極的阿玄勉強扯出一點笑顏。

“對，從我預見你的未來開始，我就在有意疏遠你。為的，就是改變這結(jié)局?？晌义e了，大錯特錯。一切都無法改變。”

“這既定的命運，既定的未來原來真的無法更改。你知道嗎，先前我預見的，是哥死于黃泉月落。所以我才找幽都王要了那把劍，想以此改變未來?！?

“可結(jié)果呢，哪怕沒有黃泉月落，還有魔尊的魔刀。為什么，上天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對不起哥，對不起。我錯了，是我錯了……”

墨夤哭訴著，兩行血淚從他眼中滑落。

那抹純粹的鮮紅滴落在阿玄起伏已經(jīng)不明顯的胸膛，暈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懊悔與絕望。

“寶寶不哭，不哭……不怪你，不怪你?！?

明明身體已經(jīng)麻木，可在看到墨夤哭時，阿玄的心中依然一陣一陣地抽疼。

“對不起哥，對不起。如果……如果我們當初沒有遇見，是不是結(jié)局就會不一樣。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遇見我，哥現(xiàn)在依然是活蹦亂跳，自由灑脫的少年人。如果不是我……”

“傻瓜?！?

阿玄打斷了這人自責的話語。

“如果今生遇不到你，我寧愿死在時空亂流中。墨夤，我阿玄這輩子最不后悔的，就是遇見你。與你相遇，相知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從地球村到九重天，從白玉京到大荒各處，我們都一起走遍了。這些，都是我阿玄永生難忘的珍貴回憶。關(guān)于這山海美景，關(guān)于這大荒萬靈。關(guān)于人神妖魔，關(guān)于你?！?

“別說什么如果沒有遇見這種話。沒有那么多的如果，一切早已注定。從你給我起名叫小黑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便牢牢聯(lián)系到了一起?！?

“這是緣，是這世上最奇妙的東西。我遇見你，是命中最美好的際遇。盡管你這人虛浮不著邊際，說話也傷人得很。可我阿玄就喜歡這樣的?！?

“阿玄喜歡那個在福利院安安靜靜的你，喜歡那個在白玉京冒冒失失的你，也喜歡此刻這個至高至貴的你。聽見了嗎？阿玄喜歡墨夤，喜歡葉南，喜歡你。”

“遇見你，阿玄從不后悔。喜歡你，阿玄也不會后悔?？瓤取パ?，明明還有很多話要說的，怎么身體就是不爭氣了呢?！?

“墨夤，再見了，我要走了。和你在一起的短短幾年，是我阿玄此生千載歲月中最幸福的時光。只是我好不甘，不甘這世道無常。明明只享受了幾年，我就要說拜拜了?！?

“明明還想多陪陪你，多和你呆久一點，陪在你身邊?？晌乙Ъs了，抱歉。墨夤，不要自責。遇見你，我未后悔。從你給我姓名的那一秒，我們便擁有了彼此。這是斷不掉，忘不掉的。”

“偶然聽別人說起過，那些起了名字被真心對待過的小貓小狗，它們是最幸福的。它們小小的腦仁里只有你，大大的眼里滿是你?！?

“它們不會記得死亡和痛苦，只會記得你給的好吃食物和你溫暖的被窩。還有你的懷抱，你摸摸它的感覺。墨夤，不要悲傷，愛和離別都是它們想教你的東西?！?

“如果可以，請忘記我的模樣。因為這個我，會給你帶來痛苦。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忘記我。起碼在將來，你如果碰見一只對你搖尾乞憐的臟兮兮小黑狗，能想起我的名字，想起……我愛你。”

“抱歉墨夤，再見了……”

阿玄抬起的手轟然落下。

那只想為親愛之人拭去血淚的手，再也無法做到了。

在魔刀的影響下，阿玄的身體一點點化作火紅的星點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