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棚b區(qū)位于公司大樓最僻靜的角落,厚重的隔音門隔絕了外界的喧囂,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電子元件味和…一種難以喻的、緊繃的創(chuàng)作氣息。
林默推開門,想象中的專業(yè)錄音場景并未出現(xiàn)。巨大的調音臺閃爍著五顏六色的指示燈,但大部分處于待機狀態(tài)。昂貴的監(jiān)聽音箱沉默著。棚內光線昏暗,只有幾盞射燈聚焦在中央。
焦點處,沈曼歌背對著門口,坐在一張高腳凳上。她沒戴耳機,懷里抱著一把看起來飽經(jīng)滄桑的木質吉他,琴身有幾處明顯的磕碰痕跡。栗色的短發(fā)在射燈下泛著微光,挑染的紫色若隱若現(xiàn)。她微微低著頭,指尖無意識地撥弄著琴弦,發(fā)出不成調的、慵懶的碎音。
整個空間彌漫著她身上那股“別煩我”的厭世感,但似乎又多了點…專注?
“咳…”林默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開口,“沈小姐?蘇總讓我過來…”
沈曼歌撥弦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是懶洋洋地抬了抬手,示意他進來,順便指了指調音臺旁邊的一個空椅子。
林默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坐下,感覺自己像個闖入禁地的冒失鬼。他環(huán)顧四周,沒看到蘇晚晴的身影。這女人…到底讓他來干嘛?真聽歌找靈感?
“關門?!鄙蚵璧穆曇魩еc剛睡醒的沙啞。
林默趕緊起身把厚重的隔音門關上,瞬間,世界被徹底隔絕。
棚內只剩下沈曼歌指尖偶爾劃過的琴弦嗡鳴,以及兩人細微的呼吸聲。安靜得讓人心慌。
“蘇晚晴說,你需要‘鑰匙’?!鄙蚵杞K于轉過身,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光線下像兩簇幽幽的鬼火,直直地看向林默,帶著審視,“還說你有…‘特別的耳朵’?”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鑰匙?耳朵?蘇晚晴果然知道那個“幽靈文檔”的提示?!還是說…這只是巧合?他強裝鎮(zhèn)定:“蘇總…確實讓我?guī)隙?。她說…來這里能找到‘煙火人間’的靈感?!?
“煙火人間?”沈曼歌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呵…她倒真會給我找活。行吧?!?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將吉他抱正,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那一瞬間,她身上那股慵懶厭世的氣息陡然一變,一種專注而銳利的氣場彌漫開來,仿佛沉睡的獵豹睜開了眼睛。
“聽著?!彼徽f了一句,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指尖落下。
沒有前奏,沒有鋪墊。
一個低沉、帶著顆粒感的和弦猛地炸開!如同清晨第一縷刺破黑暗的光線,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狠狠撞進林默的耳膜!
嗡——
林默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這聲音…太有穿透力了!不是單純的大聲,而是帶著一種奇特的**質感**,仿佛能直接鉆進你的骨頭縫里,震得靈魂都在發(fā)顫!
緊接著,旋律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沈曼歌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飛,速度快得幾乎出現(xiàn)殘影。但那旋律卻并非狂躁的搖滾,而是…一種奇異的、帶著市井煙火氣的律動!
低音弦的撥弄,沉重而富有節(jié)奏感,像極了老城區(qū)清晨環(huán)衛(wèi)工人掃帚劃過石板路的沙沙聲;
高音弦的清亮跳躍,如同早點鋪蒸籠揭開時噴薄而出的白色蒸汽和食客的喧鬧;
滑音的運用,婉轉又帶著一絲慵懶,像極了午后陽光透過老茶館窗戶,落在茶客身上,杯蓋輕磕杯沿的閑適;
突然插入的一段快速掃弦,急促、密集,帶著金屬的冷冽感,又瞬間化開,變成流暢的輪指…林默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夜市人流如織、霓虹閃爍、小販吆喝、鐵鍋翻炒交織成的沸騰畫面!
這…這是音樂?!
林默目瞪口呆!
這根本就是用吉他模擬出了一座活生生的、充滿煙火氣的老城!他“聽”到了石板路的回聲,“聞”到了油條豆?jié){的香氣,“看”到了茶館里升騰的水汽,“感受”到夜市人潮的喧囂與溫度!
沈曼歌沒有唱一個字,但那把吉他發(fā)出的每一個音符,都像是最精準的畫筆,在他腦海中勾勒出無比鮮活的場景!這不僅僅是旋律,這是**聲音的具象化**!是**情感的共振**!
“啪!”
一聲輕微的、類似電線短路的爆響。
沈曼歌左手邊一個監(jiān)聽音箱的指示燈猛地閃爍了一下,隨即暗了下去,冒出一縷幾乎看不見的青煙。
沈曼歌的演奏戛然而止。
棚內瞬間陷入死寂,只剩下琴弦的余韻在空氣中嗡嗡作響,以及林默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沈曼歌放下吉他,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那臺bagong的音箱,又抬眼看向林默,琥珀色的眼眸里沒有了之前的慵懶,只剩下冰冷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
“你…”她開口,聲音比剛才更沙啞了些,“剛才…看到了什么?”
林默還沉浸在剛才那震撼的“音畫盛宴”中,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下意識地回答:“掃…掃帚掃石板路?豆?jié){油條?茶館…還有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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