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腳印烙印在濕滑的腐殖層上,腳心位置那片焦黑結(jié)晶如同丑陋的傷疤,散發(fā)著混亂與毀滅的氣息,卻又詭異地纏繞著一絲被撕裂、被污染的古老秩序烙印波動。沈曼歌指尖懸浮在那結(jié)晶上方,黑曜石般的眼眸里翻涌著驚濤駭浪,痛苦地捂住了額頭。
“…想不起來…一片…空白…只有…混亂…和…燃燒的…光…”她的聲音帶著夢囈般的迷茫和掙扎,仿佛溺水者在徒勞地抓取記憶的浮木。
林默的心沉甸甸的。沈曼歌身上籠罩的迷霧,似乎比這片原始叢林還要濃厚。她不僅僅是圖書管理員?她認識這個留下恐怖足跡的存在?或者說…她認識這存在曾經(jīng)的樣子?
“…滋…曼歌姐…你這…失憶…的…劇本…有點…高端啊…”蓋子在意念中小心翼翼地吐槽,“…涉及…上古…大佬…恩怨情仇?…那…咱們…還…往…信號源…走嗎?…感覺…像是…往…前男友…家…送…外賣?”
“走?!绷帜穆曇魯蒯斀罔F,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看了一眼懷中依舊昏迷的小敏,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左臂麻木的刺痛和后背火辣辣的傷口。留在這里是死路一條,前路再兇險,也必須闖一闖。代號零的囑托,沈曼歌的秘密,蓋子的信號源,還有那唯一的逃生希望——方舟主控核心,都指向同一個方向:深入!
他上前一步,輕輕扶住沈曼歌微微顫抖的肩膀,掌心溫潤的秩序能量無聲流淌,帶著撫慰的意味?!跋氩黄饋?,就先別想。保護好自己和小敏。路,我們一起趟過去?!?
沈曼歌身體微微一僵,隨即緩緩放松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混合著腐殖質(zhì)和奇異花香的粘稠空氣,強行壓下腦海中的混亂畫面,黑曜石般的眼眸重新凝聚起銳利的光,點了點頭。只是那眼底深處,依舊殘留著一絲難以化開的困惑與悸動。
三人(加一蓋)再次啟程,方向直指那沉悶巨響的源頭,也是蓋子探測到的微弱信號源位置。這一次,他們走得更加小心翼翼,每一步都盡量踩在裸露的樹根或巖石上,避免在腐殖層上留下清晰的痕跡。林默將感知提升到極限,掌心的紫色紋路微微發(fā)熱,努力捕捉著周圍環(huán)境的能量流動。沈曼歌則一手抱著小敏,另一只手虛抬著,微弱的秩序之力如同無形的絲線,警惕地探查著前方和兩側(cè)的濃密植被。
令人意外的是,接下來的路途,竟然出奇地“平靜”。
沒有毒針蜥蜴的襲擊,沒有其他奇形怪狀生物的騷擾。甚至連那些煩人的、發(fā)出單調(diào)鳴叫的昆蟲,在靠近這片區(qū)域時,聲音都詭異地消失了。只有那沉悶的、如同大地心跳般的“咚…咚…”聲,間隔著很長一段時間,才從前方深邃的黑暗中傳來一次。每一次響起,都讓腳下的地面產(chǎn)生微弱的共振,也讓林默和沈曼歌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與之同步。
更詭異的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條“路”。
并非人工開鑿,更像是被某種龐然大物經(jīng)年累月行走硬生生趟出來的通道。通道兩側(cè),那些粗壯如蟒的藤蔓、茂密如墻的蕨類植物,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推開、壓彎,形成了一條相對開闊、勉強可供兩人并行的曲折小徑。小徑的地面,覆蓋著厚厚的、被踩得板結(jié)的落葉和腐殖質(zhì),異常濕滑。而在小徑中央,每隔一段距離,就能清晰地看到那種巨大的、帶著焦黑結(jié)晶的腳印。
“…滋…看來…這位…打呼?!摹罄小€是個…講究人…知道…修條…路…”蓋子在意念中嘀咕,帶著一種“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驚奇,“…這…算不算…叢林…vip…專用…通道?…就是…這…保潔…水平…有點…差…腳印…也不…清理…一下…”
這條通道的出現(xiàn),印證了他們的方向沒錯,但也讓氣氛更加壓抑。行走在這樣一條明顯屬于某個恐怖存在的“私人通道”上,感覺就像在猛獸的巢穴邊緣反復(fù)橫跳,每一秒都提心吊膽。那沉悶的“心跳”聲,仿佛就是猛獸沉睡時的呼吸,隨時可能驚醒。
通道不斷向下延伸,坡度越來越陡。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潮濕悶熱,帶著一股濃郁的、如同硫磺混合著鐵銹般的金屬腥氣。光線也愈發(fā)昏暗,頭頂?shù)臉涔趲缀跬耆诒瘟颂炜眨挥型ǖ辣M頭似乎隱約透出一種…暗紅色的微光?
“…信號…越來越強了!”蓋子的意念帶著一絲興奮,“…就在…前面!…大概…拐過…那個…大彎…就能…看到!”
林默和沈曼歌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拐過一個被巨大樹根拱衛(wèi)的急彎,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通道的盡頭,并非想象中的巨獸巢穴,而是一個巨大的、碗狀的天坑!
天坑直徑至少有數(shù)百米,深不見底,邊緣是陡峭的、覆蓋著濕滑苔蘚和藤蔓的巖壁。坑底被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吞噬,什么也看不清。而在天坑的中心,距離他們所在的通道出口下方大約幾十米的空中,懸浮著一顆…球!
一顆直徑約兩米的、通體由某種暗沉金屬構(gòu)成的巨大球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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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體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滿了復(fù)雜的、如同電路板走線般的凹槽和凸起結(jié)構(gòu),閃爍著極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幽藍色光點。這些光點以一種奇異的節(jié)奏明滅著,正是蓋子探測到的信號源!金屬球體靜靜地懸浮在虛空之中,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上方則被濃密的、如同墨綠色穹頂般的樹冠籠罩。幾道粗壯的藤蔓從天坑邊緣垂下,如同巨人的手臂,看似隨意地搭在球體表面,又像是某種古老的固定裝置。
“…滋…臥槽!…浮空…金屬球?!”蓋子在意念中發(fā)出“活久見”的驚嘆,“…這…黑科技…味兒…太沖了!…方舟…生態(tài)…實驗區(qū)…還…兼職…搞…反重力…研究?”
林默的目光死死鎖定了那顆懸浮的金屬球。球體表面那些閃爍的幽藍光點,構(gòu)成了一種極其復(fù)雜、不斷變幻的幾何圖案,隱隱與他意識深處、代號零留下的“方舟之鑰”權(quán)限印記產(chǎn)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
“就是它!”林默低聲道,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這金屬球,絕對和方舟有關(guān)!很可能就是代號零所說的坐標參照物,甚至是通往主控核心的關(guān)鍵節(jié)點!
沈曼歌的目光則被天坑底部那深沉的黑暗所吸引。她的眉頭緊鎖,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其強烈的悸動和不安。“下面…有東西…很可怕…很混亂…但…又很…悲傷…”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仿佛那黑暗深淵中潛藏的東西,觸動了被她強行壓下的記憶碎片。
就在這時!
咚——?。。?!
那沉悶到極點的心跳聲,猛地從天坑底部炸響!這一次,聲音前所未有的清晰、巨大!仿佛就在他們腳下!伴隨著這聲心跳,一股無形的、帶著硫磺與血腥氣息的灼熱沖擊波猛地從坑底向上噴涌!吹得通道口的三人衣衫獵獵作響,幾乎站立不穩(wěn)!
懸浮在空中的金屬球體,表面的幽藍光點瞬間瘋狂閃爍起來!頻率急促得如同警報!一道粗壯的、凝練的幽藍色光束,猛地從球體下方某個端口射出,筆直地轟向天坑底部那濃稠的黑暗!
光束沒入黑暗的瞬間,仿佛投入滾油的火星!
吼——?。。。。。。?
一聲無法用語形容的、充滿了極致痛苦、暴怒與毀滅氣息的咆哮,如同億萬雷霆同時在耳邊炸響!瞬間撕裂了死寂!整個天坑都在劇烈震動!巖壁上的苔蘚和藤蔓如同被狂風(fēng)席卷般瘋狂搖曳!通道口的巖石簌簌落下!
那咆哮聲中蘊含的恐怖意志,如同實質(zhì)的巨錘,狠狠砸在林默和沈曼歌的精神層面!林默感覺腦袋像是被重錘擊中,眼前發(fā)黑,耳中嗡鳴不止!沈曼歌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出血絲,懷中的小敏也似乎因為這恐怖的咆哮而痛苦地蹙緊了眉頭,身體微微抽搐起來!
“…滋…臥槽槽槽!…這…起床氣…也…太…猛了!”蓋子在意念中發(fā)出尖銳的、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的慘叫,“…下面…那位…被…金屬球…戳…醒了?!”
幽藍色的光束僅僅持續(xù)了不到兩秒,就驟然熄滅。金屬球體表面的光點閃爍頻率變得極其紊亂。顯然,剛才那一擊,對它自身的負荷也極大。
天坑底部的咆哮聲并未停止,反而變成了更加狂暴、更加痛苦的嘶吼!伴隨著沉重的、如同山崩般的撞擊聲!整個天坑都在劇烈搖晃!仿佛有什么被束縛在深淵中的恐怖巨物,正在瘋狂地掙扎、撞擊著囚籠!
“…它…在…掙脫?!”沈曼歌臉色煞白,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
“…滋…信號…源!…快!…金屬球…在…發(fā)…求救…信號!…不…是…身份…驗證…請求!”蓋子在意念中突然尖叫起來,它的感知比林默更敏銳,“…它…在…掃描…周圍!…尋找…匹配…權(quán)限!…哥哥!…你…身上…的…鑰匙!…快…懟…上去!”